夜澜的手停在石门前，指尖离那残缺的塔形铭牌只有一寸距离。暖流从门缝里涌出，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是从记忆深处翻出来的旧物。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背上的幽瞳轻轻放了下来，安置在岩壁凹陷处。
寒蚕丝囊泛着微光，将她裹得严实。她的呼吸很乱，体温依旧高得吓人，但那双血红三勾玉的瞳孔死死盯着门内，手指还在发抖。
“你说的‘另一个你’……”夜澜低声问，“是影子？还是真的？”
幽瞳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不是幻觉……她在里面……被锁住了……我的过去……也被钉在那里。”
夜澜眼神一沉。他没有回头，右手已经在掌心凝起一道冰雷交织的灵力，随时能爆开。他知道这地方不会轻易让人靠近核心，可他也清楚，塔心石的气息就藏在那漩涡深处——和幻天塔第九层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不能再等了。
他一步跨过门槛。
空间骤然开阔。穹顶之上悬挂着数块聚灵晶，洒下清冷白光。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银蓝色灵力漩涡，缓缓旋转，吞吐着精纯能量。地面由黑色石砖铺成，缝隙间渗出淡淡雾气，每一块砖上都刻着细密符文，正随着某种节奏明灭。
夜澜站定，体内双生灵脉剧烈共振。冰与雷在他经络中奔腾，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幻天塔第九层再次轻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仿佛回应着眼前这股力量。
这不是普通的灵核。
这是活的阵眼。
他刚想抬手唤幽瞳进来，灵力漩涡突然翻涌起来。数道人形光影从中踏出，通体由纯粹灵力凝聚而成，轮廓似人，面容模糊，周身缠绕着古老符文锁链。它们没有脚，漂浮在半空，双眼空洞却直勾勾锁定夜澜。
为首的守护灵抬起手，一道灵波横扫而出。
地面瞬间龟裂，裂痕蔓延到夜澜脚边。他猛地后撤，一把将幽瞳拉到身后，双掌交错，冰雷之力蓄势待发。
“来者止步。”其中一个守护灵开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冰冷而机械。
夜澜没答话。他盯着那些光影，发现它们身上缠绕的符文竟和异兽残片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这不是天然生成的守卫，而是被人设下的防线。
“你们护的是什么？”他终于开口。
“灵力之核。”守护灵回答，“非命定之人，不得近前。”
“命定？”夜澜冷笑，“谁定的？”
“血脉为引，魂契为证。”另一道光影接话，“你身边之人，尚未觉醒完整印记。”
夜澜眼角余光扫向幽瞳。她靠在墙边，一只手撑着地面，整个人都在晃。但她没闭眼，死死盯着漩涡中心，尾尖的冰花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
“她会醒。”夜澜说，“而且我会带她进去。”
“违令者，镇压。”守护灵齐声低喝。
刹那间，五道光影同时逼近，灵力波动如潮水般压来。夜澜双掌猛推，冰雷之力炸开，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轰的一声巨响，冲击波震得整片空间颤抖。
他借力后跃，落地时已将幽瞳挡在身后，手中多了一枚雷鳞蛟骨片，含进嘴里。味苦，但精神立刻清明了几分。
“你能撑多久？”他低声问。
幽瞳咬牙：“……还能走。”
“那就别停下。”夜澜抓起她的手腕，拖着她往侧方移动。他知道硬闯不行，这些守护灵不是实体，普通攻击打不中本质。必须找到它们的控制节点。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符文。那些纹路并不是随机分布的，而是以灵力漩涡为中心，呈环状扩散。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凹槽，像是用来嵌入某种信物。
就像……塔心石碎片。
他从储物囊取出那块金属残片，刚要靠近最近的凹槽，整个空间忽然剧烈震动。灵力漩涡转速加快，银蓝光芒暴涨，四周墙壁上的符文全部亮起，连成一片。
守护灵的身影变得更加凝实，锁链哗啦作响，齐齐转向夜澜。
“检测到未授权激活行为。”为首的光影声音变得尖锐，“启动清除程序。”
下一瞬，三道光影化作流光，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夜澜抬手甩出两道雷丝，缠住左右两侧的攻击轨迹，身体猛然下沉，躲过正面一击。但他刚落地，脚下石砖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漆黑空洞。
他反应极快，一脚蹬墙借力跃起，抱着幽瞳翻身后撤。两人落在边缘地带，背靠岩壁。
“它们在逼我们退。”幽瞳喘着气说。
“不。”夜澜摇头，“是在测试。”
他盯着那几个凹槽。刚才那一击虽然被打断，但残片靠近时，符文确实闪了一下。说明它能触发系统反应，只是权限不够。
“需要钥匙。”他说。
“我就是。”幽瞳突然抬头。
夜澜一愣。
她看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清醒：“月神血脉……真正的印记不在身上，而在识海深处。只要我能触碰到核心，就能解开封锁。”
“那你现在的状态能行？”
“不行。”她承认，“但我可以撑十息。十息之内，你要把我送进去。”
夜澜沉默一秒：“十息太短。”
“那就让时间变慢。”幽瞳伸手按在他胸口，“用你的塔。”
夜澜瞳孔一缩。
他明白了。
幻天塔第一层，外界一日，塔内一年。如果能在进入核心区的同时开启塔内时间加速，哪怕只是短暂叠加，也能争取到突破机会。
问题是——怎么在现实世界开启塔的功能？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属残片，又看向灵力漩涡中心。那里不断吞吐的能量，和幻天塔第九层的震动如此相似。也许……这不是巧合。
也许这座迷宫，本就是幻天塔的一部分。
“准备好了吗？”他问幽瞳。
她点头，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根用自己发丝编织的红线，缠在夜澜手腕上。“这是我做的护身符……别丢。”
夜澜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金属残片狠狠拍向最近的符文凹槽。
嗡——
一声长鸣贯穿耳膜。整座空间的符文全部点亮，灵力漩涡猛然扩张，银蓝光芒笼罩全场。守护灵发出尖啸，集体扑来。
就在这一刻，夜澜感觉到幻天塔第九层剧烈震动。
一道无形波动从他体内扩散开来。
时间，开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