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扭曲的波动还在空气中残留，夜澜能感觉到体内幻天塔第九层传来的震动。那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力量牵引。他没有浪费这一瞬的间隙，意识沉入塔中第一层，在思维里飞速推演。
眼前五道守护灵正从灵力漩涡中踏出，锁链缠身，动作整齐划一。它们不是随意移动，每一步都落在地面上特定的符文节点上。那些符文像血管一样连接着整个阵法，能量顺着纹路流动，维持着它们的存在。
夜澜明白了。这些守护灵靠的是地面供能。切断节点，就能打断它们的协同。
他刚要行动，一道雷光劈空而下，砸在中央区域。轰鸣声炸开，三名守护灵被震得身形晃动，阵型出现裂口。
雷嗔从高处俯冲而下，双翼展开，赤足踩在一块浮石上。他抬手一甩，龙角骨鞭在空中划出电弧，缠住一名守护灵的锁链就往旁边拉。
“哥！看你的了！”他吼了一声，声音带着电流般的嘶哑。
夜澜没回应，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他左手结冰印，右手凝雷劲，两股力量在掌心交汇。脚下一蹬，借着残存的符文反推力跃向前方。
第一处节点在他右侧三步远。他侧身滑行，指尖划过地面，冰丝瞬间缠上符文凹槽。紧接着雷光炸起，咔的一声，纹路断裂，灵光熄灭。一名守护灵的身体猛地一颤，动作停滞。
第二处节点在左侧柱基。夜澜翻滚逼近，手掌贴地，寒气爆发。冰层覆盖符文的刹那，他引动雷劲，双重冲击直接将石砖震碎。又一名守护灵发出尖啸，身形开始虚化。
第三处最难，位于两名守护灵之间的交界地带。它们已经察觉异常，正快速调整位置，准备补位。
雷嗔大喝一声，双臂张开，背后雷云再次凝聚。粗大的雷柱从天而降，接连轰击地面，逼得两道光影不断闪避。就在它们离开原位的瞬间，夜澜暴起冲刺，双手合十推出一记压缩灵技。
“断！”
冰雷之力如刀锋切入，精准命中第三处节点。整片区域的符文同时闪烁几下，随即彻底暗淡。
三道守护灵同时失去平衡，其中两个当场崩解，化作灵尘消散。剩下的两个踉跄后退，锁链断裂，光芒微弱。
但危机还没结束。
剩余两名守护灵猛然抬头，齐齐发出低频嗡鸣。灵力漩涡中心剧烈翻涌，新的能量流开始重组。它们要重新建立连接。
夜澜喘了口气，右手指尖发麻，皮肤焦黑一片。强行切断符文链带来的反噬让他经脉刺痛，但他不能停。
“还能撑多久？”他问雷嗔。
“再来一轮。”雷嗔咬牙，“别让我白挨打。”
话音未落，他已腾空而起，龙角骨鞭舞成电网，强行将最后两名守护灵拖离核心区域。两道光影疯狂挣扎，锁链末端扫过地面，激起阵阵火花。可失去了稳定供能，它们的力量明显减弱。
夜澜抓住机会，猛冲向漩涡边缘。
脚下石砖还在微微震动，符文虽灭，但残留的能量仍在流转。他不敢大意，每一步都小心试探。越靠近中心，空气中的压力就越强，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挤压他的身体。
终于，他站到了漩涡前方。
银蓝色的能量流在空中旋转，吞吐着精纯灵力。而在最中心的位置，一块通体银蓝的石头静静悬浮。它比之前得到的两块更大，表面流转着复杂的纹路，和幻天塔第九层的气息完全吻合。
塔心石。
夜澜伸出手，指尖距离它只剩半尺。
就在这时，残存的守护灵发出最后一段古老音节。那声音不像是语言，更像是某种频率的震荡，穿透耳膜直击神魂。空间轻轻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他收回手，站在原地没动。
雷嗔拖着伤躯落地，单膝跪在不远处的石台上，嘴角还挂着血。他抬头看向夜澜：“拿到了？”
“没有。”夜澜盯着那块石头，“还没碰。”
“为什么不拿？”
夜澜没回答。他感觉到不对劲。这块塔心石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是一件被封印多年的至宝。而且刚才那串音节……不是警告，更像是传递信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的焦痕还在渗血，血珠滴落在地，接触到残余符文的瞬间，竟然被吸收了进去。
一丝微弱的红光顺着裂缝蔓延开来。
“快退！”雷嗔突然喊。
夜澜猛地后撤两步。
地面开始震动，不是来自守护灵，也不是灵力漩涡。而是更深的地方，像是整座迷宫的根基在回应什么。
雷嗔挣扎着站起来，双翼重新展开，挡在夜澜前面：“有人来了。”
“谁？”
“我不知道，但气息……很熟。”
夜澜皱眉。他没感觉到其他人的接近，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就像有一双眼睛，透过层层空间，正盯着这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塔心石。它依旧悬浮着，光芒稳定，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知道，刚才那一滴血，可能已经触发了什么。
“你先走。”他对雷嗔说。
“你说什么？”雷嗔扭头，“我陪你到底。”
“这不是商量。”夜澜声音冷了下来，“你回去找铁无锋，带他离开迷宫。如果我没出来，别等我。”
“你疯了？现在放我走？”
“这是命令。”夜澜看着他，“你是雷鳞蛟，不是我的打手。你有你要守护的东西。”
雷嗔愣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握紧了拳头。
“好。”他低声道，“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的名字刻在雷域最高那根柱子上，天天骂你。”
说完，他转身跃起，双翼一振，消失在通道尽头。
夜澜重新面对漩涡。
塔心石静静漂浮，银蓝光芒映在他脸上。他抬起左手，手腕上还缠着幽瞳留下的红线。那根用她发丝编成的护身符，一直没摘。
他轻轻扯了一下线头。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稳定，一步一步，像是早已计划好这一刻的到来。
夜澜站直身体，右手缓缓按在胸前。幻天塔第九层再次震动，这一次，不再是被动响应，而是主动共鸣。
来的人穿着星月纹道袍，左脸覆盖着黑色脉络，瞳孔是同心圆结构。他手里握着一把渗着沥青般物质的剑，剑身断裂处，隐约能看到和塔心石相同的纹路。
夜澜认出了他。
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开口，声音平静：“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