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乳猪，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比丹堂的炉火还灼人。
苏沐清的冰冷审视、李菲菲的傲娇怒火、姜灵儿的懵懂担忧、陈芸的怯懦不安，还有柳如丝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眼神……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他手里那碗冰心玉露羹端得手臂发酸，放也不是，吃也不是。怀里的“留影玉”和“废铁”更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
柳如丝那该死的传音还在耳边回荡，像恶魔的低语。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林小凡cpu过载、即将蓝屏重启的瞬间，他灵光一闪（或者说急中生智），猛地吸了口凉气，脸上瞬间挤出痛苦面具，另一只手捂住了肚子，身体微微佝偻起来。
“呃……嘶……”他发出极其逼真的、压抑着的痛哼声，额头甚至瞬间逼出了几滴冷汗（感谢苏师姐的特训，让他对肌肉控制有了新理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僵持的场面。
“林师兄！你怎么了？”离他最近的姜灵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吓得小脸煞白，手里的蜜饯都掉地上了，慌忙扶住他。
苏沐清冰冷的眉头蹙得更紧，上前一步，指尖下意识地凝聚起一丝探查的灵光，但似乎又觉得不妥，没有直接点出。
李菲菲也愣了一下，暂时忘了吵架，狐疑地打量着林小凡：“喂！你怎么回事？吃坏肚子了？”她怀疑地瞥了一眼那碗冰心玉露羹。
陈芸更是吓得往后缩了一步，小手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满是惊慌。
就连柳如丝，桃花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似乎想看看这小子又要搞什么鬼。
“没……没事……”林小凡演技全开，声音虚弱，气若游丝，“可能就是……白天太累……又……又有点紧张……岔……岔气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艰难”地想把那碗羹汤放下，手却“不小心”一抖——
啪嗒！
盛着冰心玉露羹的白玉小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晶莹的羹汤溅了一地。
“哎呀！”姜灵儿惊呼一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了地上。
就是现在！
林小凡借着姜灵儿扶着他、身体微侧遮挡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另一只空着的手如同鬼魅般探出，指尖那枚冰凉光滑的“留影玉”极其“自然”地在他扶着姜灵儿胳膊的手背上轻轻一蹭！
同时，他脚下像是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朝着旁边的李菲菲歪倒过去，嘴里还喊着：“不好意……”
在他身体失衡、手臂胡乱挥舞寻求平衡的瞬间，他的指尖又“无比巧合”地擦过了李菲菲握着赤焰犀肉干的手腕！
整个过程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完美融入了他“突发不适”、“手忙脚乱”的表演中！
碰到姜灵儿了！
碰到李菲菲了！
两个目标，完成！
林小凡心里狂喜，但面上依旧维持着痛苦和慌乱，甚至还带着弄脏了姜灵儿衣裙的愧疚：“对……对不起……灵儿师妹……弄脏你裙子了……李师姐，没撞到你吧？”
姜灵儿根本没在意裙子，只是担心地扶稳他：“没事没事，林师兄你怎么样？要不要去丹堂看看？”
李菲菲被他一撞，下意识地缩回手，皱了皱眉，嫌弃地拍了拍被他碰到的手腕，倒是没怀疑其他，只是没好气地道：“毛手毛脚的！站都站不稳！看来苏师姐说得对，你这身子骨是真虚！得多练！”
苏沐清看着地上的狼藉和林小凡苍白的脸色（一半真累一半装），冷声道：“既身体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莫要在此逞强。”
陈芸小声附和：“是……是啊，林师兄，休息要紧……”
柳如丝在一旁看着，团扇掩唇，桃花眼弯成了月牙，里面闪烁着洞察一切和极其满意的光芒。她自然看出了林小凡那点小把戏，但这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这小家伙，果然是块当间谍的好材料！
“哎呀呀~看来咱们林师弟是真不舒服了呢~”她笑吟吟地添了最后一把火，“几位妹妹就别围着他了，让他赶紧回去歇着吧~姐姐我也正好顺路，可以‘照顾’他一下哦~”
这话一出，苏沐清、李菲菲甚至姜灵儿看向柳如丝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警惕。
林小凡心里大骂这妖女又要作妖，赶紧强撑着站直身体，连连摆手：“不敢劳烦执事！弟子自己回去就行！真的！已经好多了！”
开什么玩笑！让柳如丝“照顾”？那跟让黄鼠狼照顾鸡有啥区别？
他对着几位女角色努力挤出一个感激又虚弱的笑容：“多谢苏师姐、李师姐、灵儿师妹、陈芸师妹关心，弟子这就回去休息，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说完，他几乎是脚底抹油，也顾不上礼节了，低着头，捂着肚子（继续装），飞快地逃离了这个让他差点社会性死亡的修罗场中心。
直到跑出老远，彻底脱离那些聚焦的视线，他才长出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妈的，太刺激了！这简直比跟王霸天斗智斗勇还累！
他摸了摸怀里那枚已经记录了两人气息的留影玉，又感受了一下那块依旧沉甸甸的“废铁”，心情复杂。
柳如丝的任务完成了一半，暂时稳住那个妖女。但苏沐清那边肯定觉得自己不堪造就，李菲菲觉得自己是个弱鸡，姜灵儿担心自己身体，陈芸估计被吓得不轻……
这人际关系让他处理得稀碎啊！
算了，不想了，赶紧回去睡觉才是正理！
然而，他刚走到杂役区附近，就看到石铁和李狗剩几人正围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林师弟！你回来得正好！”石铁看到他，憨厚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大声嚷嚷道，“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啥好消息？”林小凡有气无力地问，他现在对“好消息”这个词有点过敏。
“管事刚通知了！”李狗剩抢着说，激动得手舞足蹈，“因为咱们这次小比干活卖力，没出大纰漏，宗门特别开恩！要给所有参与小比杂役结算贡献点！而且是双倍！双倍啊！”
“没错！”另一个杂役也兴奋地插嘴，“听说贡献点殿那边已经挂出任务了！可以用贡献点兑换灵石、丹药、甚至低级功法法术呢！”
“俺早就看中那本《大力牛魔拳》了！这次肯定能换到！”石铁挥舞着碗大的拳头。
“我想换点灵石，买把好点的法器锄头！”李狗剩一脸向往。
贡献点？双倍？兑换？
林小凡的眼睛瞬间亮了！
疲惫一扫而空！
这还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正愁修为太低，资源太少，苏师姐的特训都快撑不下去了！有了贡献点，就能换资源！就能提升实力！就能更好地苟下去！
而且，说不定还能换点好东西，研究一下那块能感应诡异金属片的“废铁”到底是个啥？
“走走走！去看看能换些什么！”林小凡瞬间来了精神，拉着石铁他们就往贡献点殿跑。
贡献点殿外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闻讯赶来兑换奖励的杂役弟子，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期待。
殿内的光壁上，滚动显示着可兑换的物品列表和所需贡献点。
林小凡挤在人群里，仰着头，仔细搜寻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下品灵石：10贡献点\/块】
【辟谷丹（瓶）：5贡献点】
【蕴灵丹（颗）：50贡献点！】（抢钱啊！）
【清洁术详解（玉简）：30贡献点】
【凝水术入门：25贡献点】
【低阶符箓（随机）：15-50贡献点不等】
【破损法器（随机）：20-100贡献点不等】……
列表很长，大多是些基础物资和低阶货色，但对杂役弟子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宝库了。
林小凡快速计算着自己大概能得到的贡献点（双倍后应该不少），目光在各种丹药、功法、尤其是“破损法器”上徘徊。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终于轮到他。
负责登记的执事头也不抬：“姓名，任务牌。”
“杂役处，林小凡。”林小凡递上自己的身份木牌。
那执事在一个法器上划了一下，看了一眼显示的数字，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抬头看了林小凡一眼：“哟，小子，贡献点不少啊？三百点？干得不错！”
三百点！双倍后就是六百点！这可是一笔巨款了！看来他这次解决灵泉水危机、又“兢兢业业”负责物资，确实被记了一大功。
后面排队的杂役们发出一阵羡慕的惊呼。
林小凡强压下激动，沉声道：“弟子想兑换两颗蕴灵丹，一枚《清洁术详解》玉简，另外……还想看看那些破损法器。”
执事点点头，很快将两颗蕴灵丹和一枚淡青色的玉简递给他，扣除了130点。然后指了指旁边一个大箩筐：“破损法器都在那边，自己挑吧，看中了告诉我编号，价格不一样，一经兑换，概不退换啊！”
林小凡走到那个堆满了各种破铜烂铁、断剑残刀的箩筐前，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同时暗暗感应着怀里那块“废铁”的动静。
他伸出手，假装翻捡，实则仔细感受。
当他碰到一截断掉的刀尖时，“废铁”没反应。
碰到一个裂开的铃铛时，没反应。
碰到一块焦黑的盾牌碎片时，还是没反应……
就在他快要放弃，以为这玩意儿只是对特定东西有反应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个复杂罗盘上碎裂下来的青铜碎片。
嗡！
怀里那块“废铁”猛地一震！虽然轻微，但无比清晰！
就是它了！
林小凡强忍激动，拿起那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的青铜碎片，对执事道：“执事，弟子就要这个。”
执事瞥了一眼，随口报价：“哦，那个啊，破损太严重，基本没啥用了，算你20贡献点吧。”
林小凡爽快地付了账，拿着两颗蕴灵丹、一枚玉简和那块青铜碎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贡献点殿。
石铁换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力牛魔拳》秘籍，正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傻笑。李狗剩则换了一小袋灵石，计划着去买新锄头。
回到小木屋，关上门。
林小凡迫不及待地将那青铜碎片和怀里的“废铁”放在一起。
果然！两者靠近时，那“废铁”再次发出了轻微的、持续的嗡鸣，表面甚至闪过一抹极其黯淡的流光。而那青铜碎片上的某些刻痕，似乎也与“废铁”上的某些纹路隐隐对应！
“果然是一套的！”林小凡心跳加速，“李菲菲这‘废铁’，绝对不是简单的聚灵阵失败品！这特么是个……探测器？或者感应器？”
他感觉自己可能无意间捡到宝了！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但这绝对是个重大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两样东西收好，又拿起那枚《清洁术详解》玉简，贴在额头。
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正是关于【清洁术】的各种施法技巧、灵力运用法门、甚至还有不同环境下的变种应用，比苏沐清口述的详细多了！
“好东西啊！”林小凡如获至宝。虽然他有“外挂”，但正统的知识也能帮他更好地伪装和理解原理，说不定还能优化他的“自动扫帚”算法？
最后，他看着手里那两颗圆润的蕴灵丹。
这次，他可不敢再像上次那样莽撞地直接吞服了。苏师姐说得对，根基不稳，乱吃药就是找死。
他决定采用最笨但也最安全的方法——每次刮下一点点粉末，混合清水服下，慢慢吸收，虽然效率低，但安全第一。
规划好了一切，林小凡感觉前途似乎又明亮了一点点。
有了资源，有了功法，还发现了“废铁”的秘密，柳如丝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
虽然苏师姐的特训依旧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虽然那几个女角色之间的关系依旧微妙难测，虽然柳如丝那个妖女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手……
但至少，他看到了变强的希望。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他对自己说，“先消化这些资源，慢慢提升实力，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服下一点点蕴灵丹粉末，开始按照新得到的法诀知识，尝试更精细地操控那丝微弱的灵力。
窗外，月色如水。
小比的喧嚣已然远去，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这短暂的平静中悄然酝酿。
林小凡不知道的是，在他专注于修炼之时，一道诡异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潜入杂役区，如同鬼魅般朝着他那间不起眼的小木屋靠近……
黑影的手中，一抹淬毒的寒光，在月光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