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刚落，陈默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虎几乎是撞开的门，手里攥着一块玉简，脸色发白。
“来了！”
他喘着粗气，“南岭那边回话了！柳无尘亲自录的证词！”
陈默没动，只抬眼看了他一眼。
“放桌上。”
赵虎把玉简拍在案上，指尖都在抖。
“他说他亲眼看见咱们从裂谷冲出来，身后全是爆炸的烟尘，你抱着灵火狐，我背着药篓，根本不是什么控兽，是逃命！”
“他还记得你当时左肩有血，走路一瘸一拐！”
陈默伸手拿起玉简，贴上额头。
一道微光闪过，意识沉入其中。
画面清晰得像重放记忆——
裂谷口火光冲天，碎石飞溅，三人狼狈冲出。
岩台上的南岭弟子正收拾行装，一人抬头，正是柳无尘。
他指着这边大喊：“快看！有人出来了！”
旁边人惊呼：“这出口炸成这样，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声音、角度、时间线，全部对得上。
陈默睁开眼，嘴角扬了一下。
“证据确凿。”
赵虎一拳砸在墙上。
“这下王海死定了！”
“不急。”
陈默把玉简收进怀里。
“现在只有一方证词，还不够。”
“执事堂要的是铁证链，不是口头说辞。”
“那怎么办？等林师姐那边？”
“她已经在办了。”
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木格。
阳光照进来，落在他青衫袖口的银纹上。
“我昨晚传讯给她，让她查秘境出口的火坛记录。”
“每个弟子出来都要烧真名留痕，时间、顺序、状态都有存档。”
“只要能把我们的名字和出现时间调出来，再和柳无尘的证词对照——”
“谣言直接崩盘！”赵虎接上。
“对。”
陈默点头。
“但林婉不是随便能动档案的人。”
“她得找理由，还得避人耳目。”
“所以我们在等。”
赵虎急了。
“可王海那边不会坐以待毙啊！”
“他今天早上在外门到处放话，说你偷偷炼制控兽符，还联系了魔教暗哨！”
“让他说。”
陈默冷笑。
“越嚷嚷，越显得心虚。”
“真正干净的人，从不解释。”
“只有贼才怕没人知道他没偷。”
赵虎愣住，随即咧嘴笑了。
“这话绝了，回头我要写进日记。”
陈默没理他，低头看了眼手腕内侧的划痕。
那道伤还在，隐隐作痛。
血刀门的人留下的。
那天不止王海在盯他，还有别人。
但现在顾不上。
先解决眼前这一关。
两人沉默片刻。
赵虎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今早在西坊口转了一圈。”
“有几个生面孔在打听你，说是‘那个勾结妖兽的废柴’。”
“我故意靠近听了听，口音不像青霄宗的。”
“倒有点像……外宗散修。”
陈默眼神一凝。
“继续盯着。”
“别露面，找几个信得过的杂役帮忙。”
“记住，只听不说。”
“明白。”
“还有。”
陈默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符。
“这是新画的静音符。”
“今晚你去藏经阁后巷，贴在东墙第三块石砖后面。”
“有人查秘境档案，动静会传到你那。”
赵虎接过符纸，一怔。
“你怀疑……有人也在查？”
“当然。”
陈默淡淡道。
“王海敢造谣，肯定怕真相出来。”
“他一定会想办法毁记录。”
“只要他动手，我们就抓现行。”
赵虎眼睛亮了。
“高啊！”
“不高。”
陈默摇头。
“这叫基本操作。”
“反派总以为自己藏得好。”
“其实早被主角拿捏了。”
赵虎笑出声。
“你说你现在越来越像小说里写的那种人了。”
“冷静，算计，还不带情绪。”
“我不是人设。”
陈默看着他。
“我是真人。”
“只是活得明白了。”
屋外传来鸟鸣。
赵虎正要说话，远处一道流光划过天际，直落内门方向。
两人同时抬头。
不到半盏茶功夫，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轻轻推开。
林婉站在门口，一身素白剑服，腰悬长剑，手里拿着一卷竹简。
封口处印着赤色火纹——执事堂密档专用印。
她走进来，把竹简放在桌上。
“拿到了。”
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们三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陈默，第一个烧名。”
“时间是秘境关闭前两刻钟。”
“状态栏写着‘轻伤，气息紊乱’。”
“赵虎第二个，灵火狐登记为‘契约兽’。”
“没有异常操控记录。”
赵虎一把抓起竹简，瞪大眼逐行看过去。
“真的！全对上了！”
林婉看向陈默。
“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陈默没答，走到桌前，将南岭玉简和竹简并排放在一起。
左边是目击证词，右边是官方记录。
时间、地点、人物，完全吻合。
他抬头。
“明天早课后，执事堂例行巡查。”
“所有外门弟子都要到场。”
“我会当众拿出这两样东西。”
“然后问王海——”
“你凭什么说我勾结妖兽？”
赵虎激动得直搓手。
“到时候看他怎么说！”
林婉沉默几秒。
“你会被质疑动机。”
“王海可以说这是你伪造的。”
“那就让他当众验。”
陈默冷笑。
“玉简有南岭剑派烙印，火坛记录有执事堂封印。”
“他敢说假，就得拿出证据。”
“可他拿不出。”
“因为他根本没证据。”
“他只有嘴。”
林婉看着他，忽然道：
“你变了。”
陈默一顿。
“以前你躲事。”
“现在你主动出击。”
陈默笑了笑。
“宅男逆袭，不就是从被动挨打到主动反杀吗？”
“我现在不靠系统都能赢。”
“因为我已经学会——用脑子打架。”
林婉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赵虎突然压低声音。
“我刚收到消息。”
“王海今早去了执事堂一趟。”
“出来时脸色很难看。”
“像是……碰壁了。”
陈默眼神一闪。
“他知道事情不对了。”
“但他不会认输。”
“他会狗急跳墙。”
“那就等他跳。”
赵虎咧嘴一笑。
“我们准备好网了。”
陈默走到门边，拉开门。
阳光洒满庭院。
他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光柱落下，像舞台追光。
“明天早课。”
他转身，对两人说：
“我们一起去。”
赵虎重重点头。
林婉握紧了剑柄。
陈默把玉简和竹简收进袖中。
动作干脆利落。
他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
但胜负已分。
他迈出门槛，青衫下摆扫过地面。
风起了。
他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摩挲着那道掌心的伤痕。
血要还。
账要算。
一个都不能少。
王海，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