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断簪滴到地板上，一滴一滴砸在黑色木盒边缘。陈默没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不再发烫，但皮肤底下像是有根细针在扎。
赵盟主站在门口，竹杖杵地，没再说话。
李三冲进来喊“天外宗打进来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现在门外反而安静了。守卫的脚步声远去，像是被调去了城墙方向。刚才那股杀气腾腾的压迫感，暂时退了。
陈默抬起左手，闭眼。
半透明面板浮现。
【修为进度：化神初期·第三阶】
【当前灵感值：175】
【推演成功率：89%】
他盯着数据看了两秒，心里默念：“推演——加入散修联盟之利弊。”
面板一闪，开始滚动信息。
【利好项】
- 可使用联盟补给点（含丹药、符箓、情报）
- 获得合法身份牌，避免通缉封锁
- 接触九域边缘秘闻，有助于寻找残碑线索
【风险项】
- 需完成三次指定任务（内容未知）
- 身份暴露概率提升（大宗门监控联盟动向）
- 可能卷入势力地盘争端
弹幕式提示跳出来：【这不就是签了卖身契还送个地图？】【但你不签，今晚就得睡大街……】
陈默睁开眼，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他知道赵盟主说的没错。天外宗通缉令一旦生效，所有黑市、客栈、传送阵都会把他拒之门外。没有身份牌，他在天外城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可他也知道，这种组织不会白白给人资源。
桌上那块青铜碎片还在微微发热，和戒指的温度呼应着。他爹留下的东西，不是礼物，是债。
楼梯传来脚步声，比刚才轻。
一个穿灰袍的散修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粗陶碗。一股劣质灵米饭的味道散开。
“吃点东西。”他把一碗放在桌上，“外面都在传，说你杀了天外宗执法队，还破了锁城阵。”
陈默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李三，也不是刚才守门的那些人。
“你是？”他问。
“我叫张岩。”散修坐到对面，“聚义堂的老成员。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觉得你该听听别人的经历。”
陈默没动饭碗。
“你说。”
“我三年前进天外城，身上有二十块下品灵石，想着先找个客栈住下，再找任务赚钱。”张岩冷笑一声，“结果刚进门就被扣下，说我来历不明。他们要我签五年劳役契约，不然就扔去城外喂妖兽。”
陈默听着。
“我没签。跑了两天，躲进废弃巷道，靠啃草根活下来。最后实在撑不住，主动回来求收留。那时候我才明白，在这里，没人会等你觉醒天赋，也没人管你是不是天才。你要是没组织，连呼吸都要交税。”
陈默低头看着饭粒。
他知道这不是吓唬。
“那你现在呢？”他问。
“我现在是巡逻队的小头目。”张岩说，“每月拿固定配给，能进安全屋，生病有人治，死了有人收尸。虽然要接任务，但至少活得明白。不像以前，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默沉默。
他再次闭眼，重新启动推演。
这一次，加入了“人际关系网络”和“长期发展潜力”两项新参数。
系统刷新：
【推演完成】
【结论倾向：短期依附有利生存，长期需掌握主动权】
他睁开眼时，赵盟主已经走到桌边。
老人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轻轻放下。
“这是‘天外地图’。”他说，“标注了三十六处安全屋、十七个黑市入口、五条隐秘逃生路线。给你，是希望你能看清前路。”
陈默伸手拿起玉简。
系统自动扫描：【真实性98%，含动态更新机制】
地图是真的。
而且能更新。
这意味着他能随时知道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哪里有交易点，哪里有埋伏。
这是活命的东西。
“职位呢？”他问。
“核心成员。”赵盟主说，“直接受命于我。有权限调动百人以下行动队，参与决策会议。”
陈默摇头。
“我现在不能答应。”
赵盟主没生气，反而笑了。
“理由？”
“我不了解你们过去做了什么。”陈默看着他，“也不清楚你们未来要做什么。我可以考虑合作，但不是立刻归属。给我三天时间，在城里走一走，看一看。如果这地方真如你说的是‘散修的家’，我会回来。”
赵盟主盯着他看了很久。
屋里很静。连墙角的灯焰都没抖。
终于，老人点头。
“可以。”他说，“但记住，通缉令一旦生效，没人能保你第二次。”
陈默没回应。
他把玉简收进储物袋，起身走向门口。
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贴着皮肤，凉了一下，又热起来。
他没回头。
走下楼梯时，听见张岩在后面说：“你真敢这么干？拒绝盟主？”
陈默没停步。
“我只是不想稀里糊涂地活着。”
出了聚义堂，街上人多了起来。
摊贩在叫卖，有人抬着伤员跑过，远处传来打铁声。空气里混着药味、汗味和血腥气。
他抬头看了眼白塔。
七层高的联盟总部静静立在那里，像一根插进天空的钉子。
他转身往东走。
路边有个老头在摆摊，卖些低阶符纸和破损的法器。陈默停下，买了张最便宜的净尘符，顺口问：“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城？”
老头抬头看他一眼：“你是新来的吧？”
“怎么？”
“这两天查得严。”老头压低声音，“天外宗的人在东门设了关卡，见生脸就盘问。你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刚进来的。”
陈默摸了摸青衫袖口的暗银云纹。
这衣服太显眼了。
他走进旁边一家旧货铺，花五块灵石换了件灰布袍，把斗篷拉上来遮住脸。
再出来时，他已经像个普通的底层散修。
街角有个告示栏，贴满了悬赏令和任务单。
他走过去看。
一张新贴的通缉令还没干透。
画像上的人眉眼清晰。
是他。
下方写着：**天外宗通缉，活捉者赏中品灵石一百，击杀者赏五十。**
陈默盯着那张纸看了三秒，转身离开。
他沿着主街往南走，路过一家茶馆。
门口坐着几个散修在抽烟斗，聊着最近的任务。
“听说葬星渊那边又有队伍进去了，全没了。”
“正常，每年进去十个，能出来两个就算运气好。”
“关键是里面到底有什么？值不当值得冒这个险？”
“谁知道。但凡有点背景的都不去，去的全是走投无路的。”
陈默站在不远处听着。
葬星渊。
这个名字他记得。
父亲留下的任务里提过。
他继续往前走，拐进一条窄巷。
巷子尽头有扇铁门，上面画着一个扭曲的符号。
他停下。
系统突然跳出提示：【检测到精神波动频率异常】
【来源：铁门后方】
【建议远离】
他没动。
手慢慢摸向腰间。
那里挂着断成两截的玉簪。
也是武器。
铁门内传来一声咳嗽。
接着是拖动椅子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眼睛贴在缝隙上。
“干什么的？”声音沙哑。
陈默没说话，举起手中的玉简。
那是赵盟主给的“天外地图”。
门内的呼吸顿了一下。
门缝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