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抬头的瞬间，面板上的倒计时跳到了02:59:47。
那股从天而降的信号流越来越强，像有人在他脑内插了根天线，疯狂往里灌数据。
他没动。
四女也没说话。
刚才那一簇白火点燃后，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苏媚忽然开口：“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安静。”她皱眉，“连风都不吹了。”
确实。
树叶停在半空，尘土浮在地面，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林婉握紧剑柄：“这不是自然现象。”
药灵儿低头看药王令：“它在发烫。”
幽若冷笑：“高维在锁场，我们被圈进去了。”
陈默没理她们。
他的注意力全在面板上。
【警告：未知指令包下载中】
【进度：3%】
【剩余时间：02:58:12】
“系统。”他在心里问，“这玩意儿能拒收吗？”
没有回应。
只有倒计时还在走。
他闭眼，尝试用《静观诀》反向扫描信号源。
刚一运转，脑袋就像被铁锤砸了一下。
【权限不足】
【目标加密等级：九域之上】
“靠。”他睁开眼，“连推演都锁了？”
苏媚盯着他：“你在试什么？”
“想看看能不能黑回去。”陈默揉太阳穴，“不行，对方层级太高。”
林婉皱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陈默说，“等它下完。”
“你疯了？”幽若声音冷下来，“万一下的是病毒呢？”
“已经中了。”陈默指自己脑袋，“从老头出现那一刻就开始同步了。我只是在拖时间，让自己别崩得太快。”
药灵儿急了：“那也不能干等着啊！”
“不是干等。”陈默抬手，指尖那点白火又亮了些，“我在接收的同时，也在解析碎片信息。虽然不能直接推演，但可以靠梦回放。”
“梦？”苏媚一愣。
“对。”陈默点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座钟楼前，下面全是穿黑袍的人跪着。醒来后灵感值涨了五点。”
林婉眼神一凝：“钟楼？和星图残页上的图案一样。”
“不是巧合。”陈默说，“系统给的《静观诀》，本质是把大脑变成缓存区，把高维信号转成我能理解的内容。”
幽若冷笑：“所以你是人肉解码器？”
“差不多。”陈默咧嘴，“还是免费加班的那种。”
话音刚落，面板突然震动。
【下载进度：17%】
【触发记忆碎片解锁】
【是否开启回溯模式？】
陈默愣住。
回溯模式？之前从没出现过这个选项。
他看了眼四女。
“我要进一次深层意识，可能得几分钟。”
苏媚皱眉：“会不会有危险？”
“肯定有。”陈默坦然，“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搞清真相的路。”
林婉沉声：“需要我们做什么？”
“守着就行。”陈默盘膝坐下，“如果我开始抽搐或者吐血，别碰我。”
药灵儿紧张：“那……那你小心。”
陈默闭眼，选择确认。
世界瞬间黑了。
下一秒，他站在一片灰白色空间里。
脚下是无数断裂的代码链，头顶悬浮着七个巨大的齿轮，缓缓转动。
一个声音响起。
“你终于来了。”
陈默猛地转身。
一个背影站在远处，穿着和他一样的青衫，袖口有暗银云纹。
但那人头上没有裂痕，掌心也没有黑线。
“你是谁？”陈默问。
“你。”那人回头，脸和他一模一样，眼神却沧桑得不像十九岁的人，“第七次轮回的你。”
陈默心跳漏了一拍。
“轮回？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已经死过六次了。”那人平静地说，“每次都在同步进度到89%时被清除记忆，扔回起点。”
“为什么？”
“因为你开始听清了。”那人指着头顶的齿轮，“那些钟声，不是背景音。是命令。是筛选合格终端的测试。”
陈默脑子嗡了一声。
“终端？”
“对。”那人点头，“九域是个考场，飞升是及格线。但真正的任务，是接收并执行高维指令。你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你的大脑结构特殊，能兼容多维信号。”
“那其他人呢？”
“都是干扰项。”那人说，“包括她们四个。每一次轮回，系统都会安排不同组合的情感锚点，测试你在混乱中能否保持信号稳定。”
陈默拳头攥紧：“所以她们……都是假的？”
“不。”那人摇头，“感情是真的。但作用是让你不至于在同步过程中精神崩溃。没有她们，你早就疯了。”
陈默沉默。
他想起苏媚递来情丝绕时的笑容，林婉把剑穗塞进他手里的决绝，药灵儿捧出药王令时通红的脸，幽若扔出魔教令牌时那一瞬的迟疑。
那些都不是演的。
“这次不一样。”对面的他忽然说，“你拿到了《超脱门径》，点燃了灵台之火。这意味着你不再是被动接收者，而是可以主动反向上传数据。”
“怎么做？”
“找到主机。”那人说，“药王谷第四口井下的第一代系统核心。只要接入，你就能改写协议。”
“然后呢？”
“要么成为新终端，继续这场考试。”那人看着他，“要么——彻底关掉它。”
陈默问：“代价是什么？”
“遗忘。”那人说，“你会失去所有关于九域的记忆，包括她们。”
“……值得吗？”
“你觉得呢？”那人笑了，“你明明最清楚，真正让你走到现在的，从来不是系统，也不是推演。”
陈默懂了。
是他一次次选择相信，选择坚持，选择回应。
他睁眼。
回到现实。
四女围着他，脸色都有些发白。
苏媚第一个开口：“你去了多久？”
“三分钟。”陈默喘了口气，“但在里面过了三年。”
林婉盯着他：“你看到什么了？”
陈默没回答。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裂痕。
【下载进度：41%】
【剩余时间：01:33:06】
他忽然笑了。
“我知道‘修行为难’是什么意思了。”
药灵儿问：“是什么？”
“不是修炼难。”陈默站起身，“是做出选择很难。”
幽若眯眼：“你打算做什么？”
陈默看着她，又看向其他三人。
“等这波指令下完，我就去药王谷。”
“然后呢？”
“毁掉主机。”
空气一下子冷了。
苏媚声音轻了：“那你呢？”
“我可能会忘。”陈默说，“忘了你们，忘了这里的一切。”
林婉握剑的手紧了：“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确定。”陈默摇头，“但我必须试。”
药灵儿眼眶红了：“可我们不想你忘……”
“那就帮我记住。”陈默认真看她，“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们，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他顿了顿。
“我曾经，是个会回应的人。”
话音未落，面板猛然剧震。
【下载进度：100%】
【指令包已激活】
【新任务生成：前往药王谷第四口井，接入主机】
【警告：此任务不可拒绝】
陈默抬头。
天空那道裂缝还在。
风重新吹起，树叶沙沙作响。
他迈出第一步。
脚步很稳。
苏媚跟上。
林婉也动了。
药灵儿小跑两步追上。
幽若最后看了一眼天空，抬脚跟上。
五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路尽头。
陈默腰间的属性面板悄然浮现一行新提示：
【同步进度达到临界点，终端即将解锁自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