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跪在地上，手指抠进电路纹路，血顺着指甲缝往下淌。他抬头看向通道尽头，四女的身影已经拐过弯，彻底看不见了。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胸口那道被触须抽出的伤口还在发烫。每走一步，肋骨就像被铁丝缠住一样收紧。但他不能停。
他知道她们会等他。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招反向入侵，只是暂时切断了信号。那个“第七次轮回的自己”留下的备份意识体虽然崩解了，可它植入的数据链还在体内循环。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再次激活。
他摸了摸腰间的星图残页。面板浮现在眼前：
【灵感点：0%】
【修为进度：炼神境中期（同步率35.6%）】
【推演成功率：41%】
没能量了。连一次基础推演都支撑不起。
但他还有混沌诀。
自从在主机残骸前融合了高维功法残片，觉醒《混沌诀》第一层后，他的感知方式就变了。世界不再是单纯的物质构成，而是由规则、逻辑、数据流编织成的网。他能“看”到空间的褶皱，能“听”到时间的波动。
他闭上眼，运转心法。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慢了下来。
空气中的微粒排列出无形轨迹，墙壁上的电路纹路开始发光，像血管一样跳动。远处，有一股极其微弱的引力牵引着他——那是时空之源引的方向。
找到了。
他睁开眼，快步追向通道尽头。
转过最后一个弯，五人重新汇合。苏媚第一时间冲上来扶住他，手刚碰到肩膀就被烫得缩回。
“你发烧了？”她皱眉。
“不是发烧。”幽若蹲下检查他脚踝，“是体内有异种能量在对抗。你的经脉已经开始排斥。”
林婉站在一旁，剑尖轻点地面：“你还想继续？”
“必须继续。”陈默喘了口气，“刚才那一战，让我确认了一件事——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那个复制体不会无缘无故守在这里。时空之源引就在前面。”
药灵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用净魂露稀释过的镇压液，能帮你稳住状态十分钟。”
陈默接过喝下。一股冰凉感顺喉咙滑落，胸口的灼热稍稍缓解。
“谢谢。”他说完，抬腿就要往前走。
“等等。”苏媚拉住他手腕，“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强行突破。刚才那一战你几乎耗尽了所有灵感点，万一再遇到敌人怎么办？”
“那就别让我一个人上。”陈默看着她们四个，“你们都在，我不怕。”
四人沉默。
片刻后，林婉收剑入鞘：“走吧。但你要是倒下，我们不会再等你第二次。”
一行人继续前行。
通道越来越窄，墙壁上的电路纹路逐渐被一种黑色晶体取代。这些晶体表面布满裂痕，像是某种古老封印被强行撕开后的痕迹。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出现在眼前。中央悬浮着一道旋转的光幕，颜色不断变幻，时而蓝，时而紫，像是水波荡漾。光幕周围的空间扭曲着，空气中有细小的闪电跳跃。
而在光幕之外，是一片灰白色的雾气区域。雾气翻滚不休，偶尔能看到里面闪过过去的画面——有人奔跑，有人跌倒，甚至还有他们自己的身影。
“这就是……时空乱流？”药灵儿声音有点抖。
“没错。”陈默盯着那片雾气，“穿过它，才能到达时空之源引所在的坐标。我刚才用混沌诀感知到了，那边的时间流速和这边不一样。”
“不一样是多不一样？”幽若问。
“可能是十倍，也可能是百倍。”陈默说，“也可能进去一秒，外面过去一年。”
众人脸色一变。
“那你还要进去？”苏媚盯着他，“你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我不进去，谁都别想进。”陈默冷笑，“只有我能感知正确的路径。这片乱流不是普通的空间裂缝，它是被‘写’出来的，就像第474章那个主机残骸里的传承协议一样。我能看懂它的逻辑。”
“可你没有灵感点了！”药灵儿急了，“你怎么推演？怎么保命？”
“不一定非要靠系统。”陈默抬起手，掌心贴向光幕边缘。
一瞬间，他的瞳孔变成银灰色。
【混沌诀·规则观测】启动！
眼前的画面骤然变化。
那片灰白雾气在他眼中分解成了无数条交错的时间线。每一条都代表着一个可能的走向。有的通向安全出口，有的直接断裂，有的则陷入无限循环。
他看到了三条稳定路径。
但只有一条，终点连接着时空之源引的信号源。
“走中间。”他说，“贴着左边那道电弧前进，每隔七步会有一次空间偏移，提前半步调整重心。”
“你确定？”幽若眯眼，“这种地方，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我不确定。”陈默收回手，瞳孔回归正常，“但我只能赌这一把。”
“你总是这样。”林婉忽然开口，“明明可以稳妥一点，非要选最险的路。”
“因为别的路，早就被人试死了。”陈默看向她，“你们还记得第474章吗？我说过要忘记最近三天的记忆才能让你们离开。可我现在还记得。说明那次逃生程序，并没有真正完成。”
四人同时一震。
“你是说……”苏媚声音发紧，“我们之前已经来过这里？而且失败了？”
“不止一次。”陈默低声，“我感觉到了。这片乱流里，有我们的‘残影’。那是过去轮回中留下的数据残留。每一次失败，都会在这里留下一点痕迹。”
“所以你是想……打破轮回？”药灵儿睁大眼。
“不是想。”陈默迈步走向雾气边缘，“是必须。”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跟紧我。如果看到另一个‘我’，或者另一个‘你们’，不要说话，不要回应，更不要靠近。那些都不是真的。”
说完，他一脚踏进灰白雾气。
瞬间，周围的景象变了。
脚下不再是金属地板，而是一种柔软却毫无弹性的物质，像是踩在凝固的云上。头顶没有天花板，只有一片不断撕裂又重组的天空。远处，三道模糊的人影正朝他们走来。
陈默立刻抬手示意停下。
那三人越走越近。
当看清面容时，所有人呼吸一滞。
那是他们自己。
三个版本的陈默并排站着，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其中一个右臂是黑气缠绕，另一个左眼泛着蓝光，最后一个……胸口插着一根数据触须，正在滴血。
“欢迎回来。”三个陈默同时开口，“这次，你会选哪条路？”
陈默没有回答。
他盯着那根滴血的触须，慢慢抬起右手。
指尖凝聚起一丝混沌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