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揉着发麻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喘匀气,玄天剑宗掌门已经神色凝重地走上前。“林道友,请随我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扫过地面上尚未完全隐去的血色纹路,又深深看了一眼林子渊手中的玉佩。
张萌萌下意识想跟上,却被掌门一个眼神制止。剑无痕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林子渊心里打着鼓,硬着头皮跟上掌门的脚步。他们穿过剑冢后方一条隐蔽的甬道,石门在身后沉重闭合,将外界一切声响隔绝。甬道向下延伸,两侧石壁逐渐变得古老,刻满了模糊的剑痕与符文,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岁月的气息。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石门材质非金非玉,上面布满了复杂的刻痕,其中一部分图案,竟与林子渊玉佩背面的纹路以及剑冢地面出现的血纹隐隐呼应。守冢长老不知何时也已在此等候,他取出一枚古朴的令牌,按入石门凹陷处。石门无声滑开,露出其后更为幽深的洞穴。
“这里是我玄天剑宗禁地,记载着宗门最核心的秘辛。”掌门的声音在空旷的禁地内回荡,他引着林子渊走到一面巨大的石壁前。石壁光滑如镜,上面以某种力量镌刻着清晰的画面和古老的文字。
石壁上的刻录描绘着三百年前的场景:地动山摇,邪气冲天,无数修士在这场灾难中陨落。画面中心,两位身影并肩而立。一位身着玄天剑宗服饰,剑气冲霄,赫然是剑宗开派祖师。另一位,则身着道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正是成仙观清风道长。
文字记述了那段尘封往事:三百年前,天玄大陆东部地脉核心突变,邪秽之力喷薄欲出,险些酿成浩劫。是玄天剑宗祖师与成仙观清风道长联手,以无上法力强行将地脉核心封印,才避免了更大的灾难。封印之法,需结合剑宗至刚至阳的剑意与成仙观中和调御的道韵,二者缺一不可。
“三百年将至,封印之力日渐衰退,近年的地脉异动皆源于此。”掌门语气沉重,“据祖师手札记载,欲加固封印,非两派传人合力不可为。剑宗传承未绝,可成仙观……”他看向林子渊,目光复杂,“早已凋零,本以为……”
就在这时,林子渊怀中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发出温热的嗡鸣,自主悬浮而起,散发出柔和清辉。清辉照射在石壁某处记载着阵法要诀的区域,地面随之投映出一片复杂无比的阵法图谱虚影。图谱光芒流转,蕴含无穷奥妙,但关键之处却有明显残缺,像是被人为抹去了一部分,导致整个图谱无法贯通,显得滞涩不明。
“这…这图谱是封印阵法的核心!”守冢长老惊呼,眼中爆发出精光,“果然需要成仙观的传承来补全!”
禁地内的气氛陡然一变。那投影的残缺图谱,那悬浮的玉佩,以及林子渊这个唯一的成仙观传人,一切都指向某个惊人的事实。
轰!
禁地石门被人以巨力猛然破开,碎石四溅!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率先闯入,直刺林子渊咽喉,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剑尖在距林子渊喉结寸许位置骤然停住,持剑者手腕稳定,没有丝毫颤抖。剑无痕站在破开的石门外,眼神冰冷锐利,身上剑气汹涌,死死锁定林子渊。
“你果然是成仙观余孽!”剑无痕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压抑不住的敌意和愤怒,“潜入剑宗,图谋地脉,究竟意欲何为!”
林子渊能感受到对方剑尖传来的森然杀意,皮肤激起一阵战栗。他心脏狂跳,脑子飞速转动。硬拼?对方是玄天剑宗精锐弟子,修为绝对在他这个半吊子之上,而且此刻含怒出手,绝非易与之辈。解释?对方明显认定了他的身份不怀好意,此刻说什么都像狡辩。
电光石火间,林子渊做出了选择。他没有试图格挡或后退,那只会让剑尖更进一步。他身体猛地向下一沉,不是后退,反而是险之又险地贴着剑锋向侧前方滑步,同时口中飞快喊道:“掌门明鉴!玉佩是自己动的!”
这个动作狼狈,却有效避开了咽喉要害。他滑步的方向恰好是掌门身侧,寻求庇护的意图明显。
“无痕!住手!”掌门沉声喝道,衣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道拂开剑无痕的长剑,将林子渊护在身后,“不得无礼!”
剑无痕的剑被荡开,但他气势未减,剑尖仍指着林子渊,怒道:“掌门!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他身怀成仙观信物,能引动地脉,如今这禁地图谱也因他而现!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三百年前两派联手不假,但成仙观早已湮灭,谁知他现在是人是鬼,存了什么心思!说不定地脉异动就是他们一脉搞出来的鬼!”
“师兄!你冷静点!”张萌萌的声音从破开的石门外传来,她显然跟了过来,急切道,“林道友方才还稳定了地脉,救了剑宗!”
“那或许正是他取信于我们的手段!”剑无痕寸步不让,目光如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掌门,切不可因一时侥幸,而置剑宗安危于不顾!”
林子渊躲在掌门身后,喘了口气,赶紧顺杆爬:“这位……剑师兄,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个路过打酱油的,哦不,是个继承破道观的,师父没了,家当就这块玉佩。它刚才自己亮了,我也吓一跳啊。你们剑宗地脉跟我这玉佩好像是一套的,这属于产品质量历史遗留问题,不能怪我吧?要不……这玉佩我先放你这?”他说着还真作势要把玉佩递出去。
掌门抬手阻止了林子渊的动作,他目光扫过激动的剑无痕,又看看一脸“我很无辜”的林子渊,最后落在那悬浮的玉佩和残缺的阵法图谱上。
“无痕,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掌门缓缓开口,语气沉稳,压下了现场的剑拔弩张,“但此事关乎三百年前旧约,更关乎如今地脉安危。祖师手札确有记载,加固封印,需两派传人合力。成仙观传承再现,或许是天道给予的一线生机。”
他转向林子渊:“林道友,你的身份特殊,能力亦特殊。剑宗不会因过往渊源而轻信,但也不会因无端猜忌而错失契机。在此事查明之前,恐怕需劳烦你在剑宗暂住些时日。”
这话听起来客气,实则软禁。
林子渊心里叫苦,面上却只能点头:“好说好说,包吃包住就行。”他瞥了一眼脸色依旧难看的剑无痕,补充道,“不过伙食得好点,不然我这人一饿,脑子就不清楚,万一不小心又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剑无痕冷哼一声,收剑入鞘,但眼神里的警惕和审视丝毫未减。
张萌萌松了口气,走进禁地,站到林子渊身边不远处,低声道:“你放心,宗门会查清楚的。”
守冢长老则一直盯着那残缺的图谱,喃喃自语:“需尽快补全……否则下一次地脉反噬,恐难遏制……”
掌门最后看了一眼石壁上祖师与清风道长并肩的刻像,语气不容置疑:“从今日起,禁地加派人手看守。无痕,林道友的安危由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