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漕运总督府
“什么,你们又失败了!”陈锐大怒,“是不是你们不用心。”
为首的几个工匠心里委屈的不行,我们只是木匠,哪里会造水泥船,这不是欺负人吗?可是没有人敢说出来,谁敢去触这个霉头。今年两条南向铁路一条已经通到了仓州黄河故道了。
按照铁路运输公司计划,修建完跨黄河大桥就将黄河堵住,留给运河的时间不多了。
一名工匠嗫嚅着从人群中站出,额角沁着冷汗:“大人,水泥船的船体反复开裂,实在……”
话音未落,陈锐抓起案头的青瓷茶盏狠狠砸在青砖地上,瓷片迸溅惊得众人纷纷后退。“废物!朝廷拨了多少石料、铁料?看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是不会认真,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凄厉的惨叫声在总督府院落里回荡,二十板子尚未打完,那些工匠已瘫软如泥,嘴角溢出鲜血。
陈师爷向前说道:“大人,不如发文让天津造船厂支援一些工匠!这些工匠都不中用。”
陈锐也在衡量利弊,实在有些羞刀难入,自己堂堂漕运总督,竟然求助于张锐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不可!”陈锐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张锐轩那小子借着铁路兴风作浪,如今黄河改道的主意就是他出的!若向他低头,日后本督的脸面往哪搁?”
另一位师爷王铭趋步上前,袍角在青砖地上扫出细碎声响:“大人明鉴!”
抬手抚过山羊胡,眼中闪着精光,“此番求援非是向他低头,是这里工匠愚笨,多次失败,浪费朝廷的银钱。是大人高凤亮节,为朝廷节俭,不是向他张锐轩低头。”
陈锐环视一圈说道:“这么说,本督应该行这个请调工匠的文书?”
王铭双掌交叠一揖,躬身时后颈的褶皱里渗出细密汗珠:“自然是如此,如果张锐轩不配合,大人再参他一个阻扰漕运。把今天漕运迟缓都推到他身上去。”
陈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笑意,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雕花桌案:“好个‘阻挠漕运’!”
陈锐忽然抓起案头狼毫,笔尖饱蘸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来人,备六百里加急文书!若十日内不见天津工匠,本督便要让这乳臭小儿知道,漕运衙门的参折,可不是吃素的!”
与此同时,京城,文渊阁内。内阁首辅李东阳手持陈锐的奏折,眉头紧锁。一旁,几位阁臣围坐,议论纷纷。
“李阁老,这漕运总督陈锐,请调天津造船厂工匠不是虎口夺食吗?张世子能同意吗?”一位徐文渊开口问道。
李东阳抚着银白长须,目光落在奏折末尾陈锐龙飞凤舞的落款上,良久方缓缓开口:“漕运与海运之争,早已不是工匠调配这般简单。”
李东阳知道天津造船厂造的万担海船现在已经开始承接江南的税粮任务,这些海船高大,运粮速度快,从吴淞口到天津港只需要几天时间,最快一次顺风而行三天就到了。
徐文渊急得直搓手:“可漕运关乎江南赋税北运,若黄河改道成功,运河水位枯竭,漕船寸步难行,朝廷百万漕丁生计……”
“成与不成,让陛下定夺吧。”李东阳打断徐文渊的话。
乾清宫内烛火摇曳,弘治皇帝朱佑樘负手立在舆图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江南赋税重镇的标记。殿外春雨淅沥,敲打在琉璃瓦上,更添几分凝重。
“怀恩,你说说看,这漕运与海运之争,究竟该如何决断?”朱佑樘忽地转身,目光投向垂手而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
怀恩躬身一礼,苍老的声音沉稳如磬:“陛下,老奴前日见了内务府送来的账册。天津造船厂新造的万担海船,单次运粮可比漕船多出十倍有余,且耗时不过数日。
以往漕运自苏州至京师,少则月余,多则两月,途中损耗、漕丁开支更是惊人。”
怀恩顿了顿,偷眼瞧了瞧朱佑樘神色,继续道,“反观海运,若能将江南税粮大半改走海路,户部每年至少能省下百万两白银。”
怀恩心想就当是怀恩报答张锐轩去年夏天救了陛下一命,
朱佑樘眉头微蹙:“可漕运传承数百年,百万漕丁赖此为生。一旦漕运衰落,这些人失了生计,恐生祸乱。”
“陛下仁心,天下皆知。”怀恩叹息一声,“但如今世道不同了。铁路公司修的铁轨,已如蛛网般铺开,黄河改道若成,运河水位难保。与其让漕运在这大势中慢慢凋零,倒不如...”
怀恩压低声音,“顺势而为,将漕丁妥善安置,或编入海运船队,或转入铁路做工,如此既能解漕运之困,又能安抚人心。”
“不过老奴建议派一个人去天津港务坐镇。”说完这话怀恩不敢看向朱佑樘。
朱佑樘想了想,缓缓说道:“是该如此,怀恩你去挑一个合适人选?选一个原则性强的。”朱佑樘也知道这些派出去镇守太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该派还是得派。
张锐轩正在京师制造总局合成橡胶,不过从丁二烯到橡胶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东西可以将蒸汽机热效率提升一倍,从原来的8%提升到16%,甚至以后还有提升空间。
这个时候金岩前来汇报,天使前来传旨,已经到了大门外了。
金岩话音未落,唢呐声已穿透制造总局厚重的铁门,明黄伞盖在春日暖阳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礼监朝奉官尖细的嗓音在铸铁车间回荡,蒸腾的蒸汽裹着机油味,将圣旨上的朱批晕染得模糊不清,
“着寿宁侯世子,世袭锦衣卫千户……张锐轩,督办海运漕粮转运事宜。另设天津港监正一职,钦点内官监太监王诚协理……,挑选50名工匠前往淮安造船厂指导淮安造船厂打造水泥船,不得有误,旨到即行。”
张锐轩接过圣旨,递给朝奉官一张银票,这些人不给钱是不行的。
朝奉官接过银票喜滋滋的恭维几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