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回到陶然居,先让青珠取来三张宣纸,将蛔蒿种子分成三份,蛔蒿的种子非常细小,一克就有一千多颗,看起来也没有多少。
张锐轩呼唤来绿珠和赤珠说道:“少爷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父亲都是庄头吧!这里各一包种子,拿去庄田里面种植,要是成功了重重有赏!”
赤珠有些犹豫,种植新作物,风险很大,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绿珠说道:“不知道这个种子如何种植?还请少爷示下!”有了方法绿珠就不怕,让父兄按照少爷指示办事,将来就是亏了也是少爷承担。
怎么种?张锐轩还真不知道,传教士利玛斗二世也没有说。
张锐轩想了想说道:“就按青蒿一样种植吧!因为青蒿素的提炼,已经开始种植黄花蒿(青蒿的一种)。”
张锐轩心想既然叫蛔蒿,估计也是因为习性和蒿草类似。
又分了一些小麦种子说道:“这是洋人的麦种,明年冬天试种一下,据说比我们的麦种更耐盐碱和干旱,别给少爷我吃了。”
张锐轩同样留下三分之一,准备带去陕北试种一下。
一月二十二日,终于到了结婚的时候。因为是陛下赐婚的,全程算是礼部操办的,不过钱还得寿宁侯府出。因为灵璧侯还在孝期, 所以就没有办酒席,接了新娘子就开始往寿宁侯府赶。
京城的六大国公,三十几家侯爵,内阁阁臣,六部尚书加上驸马公主,来了六十多家,还有寿宁侯府自己姻亲。
张锐轩一天下来搞得头昏脑胀,根本记不清这些,不得不佩服管家李虎,和承办的礼部官员。
要知道光排座位就一个头两个大,六大国公各有各圈子和不对付,这里面微妙也就是侯府多年老管家才有这个能力。
张锐轩正要和汤丽拜堂时候。
忽闻外面太监唱喏,怀恩已带着两名小太监立在院中。怀恩一身蟒袍,面色平和,见了张锐轩便笑道:“锐轩世子大喜,陛下让咱家送贺礼来。”
说罢,身后小太监捧上红漆锦盒。怀恩亲手揭开,里面是对羊脂玉如意,莹润生辉。“陛下口谕,这对如意赐你二人,愿新婚如意,将来好好为朝廷效力。”
张锐轩忙拉汤丽跪地谢恩,怀恩又宣了几句陛下口谕,待张锐轩接了赏赐,怀恩也不多留,只道“陛下还等着回话”,便带着人匆匆回宫去了。
满院宾客见是司礼监掌印亲来,又有陛下御藏如意,都暗自咋舌——这寿宁侯府的面子,当真是宠冠京华了。
张锐轩也是非常惊讶,怎么会是怀恩这个掌印太监出面,正常来说就是司礼监一个中层太监就可以,顶格也就是秉笔太监。
其实朱佑樘也有朱佑樘的烦恼,寿宁侯才三十多岁,寿宁侯世子更是才十几岁,立了这么多功劳,按道理早该封公了,张和龄也提过几次。
可是朱佑樘就是压着不封,三十多岁就封公了,让后继之君怎么办?岂不是封无可封了,这场婚礼就是一个台阶。
怀恩的身影刚消失在侯府门外,院外又响起一阵清脆的女声唱喏:“皇后娘娘特遣尚宫局宋尚宫,携贺礼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宫装的女官款步而入,身后跟着四名宫女,各捧着描金漆盘,上面覆着绯红锦缎。
张锐轩携汤丽来到后院给宋尚宫见礼。
宋尚宫发髻一丝不苟,眉眼温和,屈膝回了一个半礼:“奴婢宋氏,奉皇后娘娘懿旨,为世子与少夫人贺喜。”
宋尚宫笑着示意宫女揭开锦缎,只见头一盘里是六匹云锦,分红、紫、碧、月白四色,上面织着鸾凤和鸣纹样,流光溢彩,一看便知是江宁织造专供内廷的珍品。
第二盘则是一套赤金头面,嵌着鸡血红宝石的凤钗、累丝镶珠的耳环与项圈,做工精巧得连见过世面的公侯夫人们都暗暗点头。
“皇后娘娘说,”宋尚宫声音柔婉却清晰,“少夫人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与世子正是天作之合。这些锦缎可做新衣裳,头面是娘娘亲手挑的,愿少夫人婚后容光焕发,与世子琴瑟和鸣。”
宋尚宫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袋,递到汤丽手中:“这是娘娘私下赏的南珠,让少夫人贴身收着。”
汤丽忙双手接过,福身道:“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女愧领。”
宋尚宫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目光在汤丽身上转了转,暗暗点头——难怪皇后特意嘱咐要多添几分体面。待张锐轩命人收好赏赐,宋尚宫便起身告辞:“娘娘还等着回话,奴婢这就回宫了,祝二位永结同心。”
望着女官们离去的背影,满院女眷们更是议论纷纷,皇帝赐玉如意,皇后亲送锦缎头面,这等恩宠,也就是去岁太子大婚的风头能够稳压一头。
汤丽攥着那袋南珠,指尖微颤,凑在他耳边轻声道:“陛下与娘娘这般厚待,倒让我心里越发不安了。”
张锐轩握住汤丽的手,温声道:“安心受着便是。这既是恩宠,也是期许,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不负这份心意便是。”
正说着,吉时已到。赞礼官高唱“拜堂——”,张锐轩携着汤丽转身,对着天地、高堂、彼此深深一拜。红烛摇曳中,满院宾客的道贺声此起彼伏。
张和龄也是抚摸着短须,非常高兴,半生操劳了,儿子终于成亲了。
张延龄也是忙着招呼宾客,比自己结婚还高兴,作为张锐轩的二叔,张延龄也是京城一个大玩主,花钱无数。
不过最瞩目的还是张家舞姬的舞蹈表演,在张锐轩给自己家舞姬带上表演,清脆的铃声,将堂会气氛推上高潮。
大明的勋贵都有蓄舞姬的风俗,这些舞姬在宴会上表演助兴,也是各个家族斗富的一个手段。
乾清宫,朱佑樘一阵激烈的咳嗽之后,怀恩上前来说道:“陛下,还是再宣召李先生前来诊治吧!”
朱佑樘摆了摆手,示意怀恩不必如此,朱佑樘接着问怀恩:“朕开了这个口子,你说这个张锐轩以后会不会负朕?”
怀恩连忙跪在地上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奴婢愿意为陛下给这个小世子戴上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