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手上的动作没停,将血衣浸进铜盆里,待水声渐歇,才转身从随身的青布包袱里取出两个银白小罐。
绿珠动作熟稔地撕开封口,先舀了几勺乳清蛋白粉,又加了几勺葡萄糖,兑进刚温好的热水里,用银勺轻轻搅匀,直到粉末完全化开,才端到韦氏床边。
“夫人,您刚动过气,身子虚,先喝点这个补补力气。”绿珠的声音依旧温顺,
韦氏斜睨着碗里浅乳色的液体,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嘴角当即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寿宁侯世子倒真是‘大方’,就拿这么些不明不白的粉状物来糊弄我?这要是有毒,我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绿珠端着瓷碗的手顿了顿,温顺的眉眼间难得露出几分急色,语气也比往常硬了些:“夫人,您别不识好歹!这可不是什么糊弄人的东西,是眼下最好的恢复食物,比您平日里喝的老母鸡汤还管用!”
绿珠将碗往韦氏面前又递了递:“夫人你试试,要是不合口味,明天奴婢再去给夫人弄老母鸡汤。”绿珠嘀咕道:“这个东西可比老母鸡贵多了。”
韦氏听到比老母鸡贵多了,一把拿过来,一口气喝完。心想是那个小贼的东西,不吃白不吃,过来一会果然不一样,双腿都开始恢复知觉了。
韦氏冷冷说道:“以后都给我吃这个了,我不要吃别的了。”韦氏也想要好的快一点,在这里太危险了,藏不了多久。
绿珠只好说道:“少爷说了,这东西虽然好,可是也不能多吃,还是要多吃一点粗粮搭配。”
“少给我提那个小贼,就吃这个,否则本夫人就说你虐待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这小丫头懂什么,那是你家少爷抠门。”韦氏才不相信好东西能吃坏人。
这次吃了这么大亏,必须要找补一些回来。
三月三日张锐轩趁着汤丽欢好之后睡着了,偷偷来到温泉二庄。
绿珠说道:“少爷这个韦氏不是什么好人,经常说少爷你坏话,嘴巴叼的很,就只吃乳清蛋白粉和葡萄糖,别的都不要。”
“随她去吧!”张锐轩不在乎这个。这些东西卖的很贵,可是成本不是很高。
张锐轩来到内室对着韦氏说道:“感觉如何了。要是感觉还行就回温泉庄去吧!汤丽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韦氏冷冷说道:“我的丽儿早晚会揭穿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韦氏靠在床头,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眼神却依旧凶狠,死死盯着张锐轩,“你以为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等她知道你背着她和我苟且,看你如何自处。”
张锐轩眉头猛地拧紧,语气里带着几分压抑的焦躁:“你不要把我逼急了,把我逼急了,我也是会打女人的!”
韦氏破罐子破摔的主动把脸凑过来,闭上眼睛:“你打呀!”
绿珠在外面哀叹道,又来了,这几天两个人一见面就吵吵。
张锐轩看着韦氏苍白的脸,突然一口亲在韦氏苍白的嘴唇上,双手抱着韦氏的后背不松手。
韦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得浑身一僵,原本捶打在张锐轩背上的手顿了半秒,随即更加用力地推搡,指甲几乎要嵌进张锐轩的衣料里:“张锐轩你疯了!放开我!”
可张锐轩的手臂像铁箍般箍着韦氏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混着淡淡的酒气洒在韦氏的颈间,将韦氏所有挣扎都揉得绵软。
不知过了多久,韦氏的推搡渐渐没了力气,垂在身侧的手犹豫片刻,终是缓缓环住了张锐轩的腰,十指轻轻扣在张锐轩腰间的玉带上,连呼吸都跟着乱了节奏。
直到两人都喘着粗气分开,韦氏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避开张锐轩的目光,伸手抹了把嘴角,却没说出半句斥责的话。
张锐轩看着韦氏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一个描金嵌玉的首饰盒,递到韦氏面前:“这个送给你。”
盒盖打开的瞬间,里面躺着两只汤丽同款的铂金手镯,映得韦氏眼底亮了亮。
韦氏有些扭捏的说道:“这个不好吧!丽儿会起疑心的,我们这样不好。”
这个是丽儿提议的,不碍事,前年也送了婶娘和堂妹一对,不碍事的。
张锐轩其实纠结了一晚上是送钯金镯子还是铂金镯子。钯金送的都是自己外室和妾侍,老爹的几个姨娘送的也是钯金的。
韦氏指尖轻轻蹭过铂金手镯冰凉的表面,目光却忽然沉了下来,抬眼看向张锐轩时,脸上的扭捏已褪去大半,多了几分精明的算计:“光有镯子可不够,你得给我弟弟谋个差事,我才肯原谅你先前的冒犯。”
韦氏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我那弟弟去年刚捐了个监生,总不能一直在家闲着。
你在京里人脉广,随便给安排个六部的笔帖式,或是外放个县丞,都不算为难你吧?”
“你说真的好听,六部是我家开的吗?还安排笔帖式,外放县丞。我从来就没有向正德要过官,再说你怎么不让汤绍宗给他安排一个差事,汤家好歹也是百年大家。”张锐轩不想碰官帽子,这是默契。已经做了大明财神,再插手官帽子就危险了。
韦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手指攥着铂金手镯的力道大得指节发白:“汤家?汤绍宗眼里只有三个儿子,就是丽儿也是放一边的,就更别说我弟弟了!你别拿‘不向正德要官’当借口,帮还是不帮?”
“不可能,一个县丞一年不过200两银子,我给你二百两银子养着他总行吧!”张锐轩丝毫不松口。
韦氏也是气急败坏说道:“你是真傻还是不知道,哪个县丞是靠那点俸禄和养廉银过活。”
“那些不可能,我张锐轩不向朝廷举荐蛀虫。”
韦氏眼眶猛地一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衣襟上,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清高!你张锐轩最清高!
拿着‘不举荐蛀虫’当幌子,背地里还不是和我不清不楚!
现在倒好,连我弟弟一个差事都不肯帮,你这清高,就是专门用来欺负我这个丈母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