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上升，齐砚舟站在角落，目光平视前方。郑天豪就站在他对面，没有按楼层，也没有说话。空气很静，只有机械运转的轻微震动。
到了七楼，门开了。郑天豪先走出去，脚步沉稳，西装后摆一丝不乱。齐砚舟没动，等了几秒才迈步出来。他转身朝外科门诊方向走，右手插在裤兜里，指尖碰到那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他没拿出来看，也没扔掉。
刚走到诊室门口，护士小雨迎上来，手里拿着排号本。
“齐主任，今天还有八个号。”她说，“前面几个都等了快半小时了。”
“嗯。”齐砚舟点头，“按顺序叫。”
他推门进去，换上白大褂，坐到桌前。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第一个患者的病历信息：张某，男，35岁，主诉腹痛三天。
五分钟后，小雨带人进来。
男子穿着灰色夹克，脸色发青，手一直按着肚子。他说自己昨晚开始疼，吃了止痛药也不见好。
齐砚舟翻开病历本。“有没有发烧？恶心？呕吐？”
“有点。”男子声音低，眼神不太敢对视。
齐砚舟抬头看了他一眼。呼吸略快，额头有细汗，但脉搏稳定。这些症状不算严重。可他的右手一直贴着裤缝，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站起来，我检查一下腹部。”齐砚舟说。
男子慢慢起身，动作迟缓。走到桌边时，突然踉跄了一下，手扶住桌面。
齐砚舟本能地往前半步，伸手去扶。
就在这一瞬，他闭上了眼睛。
三秒。
画面闪现：男子左手猛地抓向他衣领，右臂从袖口抽出金属物件，斜刺肋下。角度刁钻，目标是肝脏区域。出手后立刻后撤，制造混乱逃离。
睁眼。
男子已经动了。
左手抓住白大褂，用力一扯。齐砚舟顺势侧身，避开正面冲击。同时右手抬高，挂在脖子上的银质听诊器甩出，正好砸在对方手腕内侧。
“铛”一声轻响。
一把折叠匕首落地。
齐砚舟右脚迅速踩住刀柄，左臂横切，压住对方肩胛骨，反手将人按在墙上。动作干净利落，像做了一台紧急手术。
“你不是病人。”他说。
外面响起急促脚步声。保安冲进来，两人合力把男子铐住。小雨站在门口，脸色发白，但很快反应过来，关上门不让其他患者围观。
“报警。”齐砚舟对保安说，“别松手。”
匕首被捡起来放进证物袋。齐砚舟蹲下看了看，刀刃短而锋利，边缘有细微锯齿，不是普通工具。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领。
“下一个患者取消。”他对小雨说，“所有手术准备照常，器械双人核对。”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小雨问。
“不用。”他说，“通知林夏，让她来一趟办公室。”
说完，他走出诊室，沿着走廊往自己办公室走。路上遇到几个护士，没人多问，但都能看出气氛变了。
推开办公室门，他第一件事是拉上窗帘。然后打开抽屉，拿出备用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是我。”齐砚舟说，“诊室出事了，有人行刺。用的是匕首，伪装成腹痛患者。”
对方沉默两秒。“人抓到了？”
“在警局。”齐砚舟说，“但我怀疑背后不止一个环节。查一下最近跨境资金流，特别是通过离岸公司转给安保公司的付款记录。”
“明白。”那边说，“我会让技术科介入。”
挂断电话，他又发了条加密短信给周正海：**“证物已移交，视频备份上传云端。等你消息。”**
十分钟后，林夏敲门进来。
“听说了？”齐砚舟问。
“全院都知道了。”林夏压低声音，“保卫科说那人一句话不说，只咬牙重复‘老板说，不死不归’。”
齐砚舟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不死不归……”他重复一遍，“这不是本地人能说出来的话。”
“你是说……雇佣兵？”
“训练方式、出手角度、武器选择，都不像普通人。”齐砚舟说，“而且他知道我习惯靠近患者检查，这是专门针对我的攻击模式。”
林夏皱眉。“那刘振虎真的要逃了？”
“不然不会派这种人来。”齐砚舟说，“他已经不在乎暴露，只想最后杀我一次。”
林夏看着他。“你现在安全吗？要不要换个地方待着？”
“我不走。”齐砚舟摇头，“医院是最安全的地方。监控最多，人最多，他们不敢再来第二次。”
林夏点头，从包里拿出U盘。“这是刚才诊室的完整录像，我已经拷贝了三份，一份给你，一份交周律师，还有一份存到私人服务器。”
齐砚舟接过U盘，放进抽屉锁好。
“对了。”林夏又说，“药监局那边回信了，你说的那个批次药品，确实在三个小时前从保税仓转移，目的地不明。”
“冷链车呢？”
“信号丢了。陈科长说可能是人为切断GpS。”
齐砚舟眯起眼。“他们在抢时间。”
林夏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暂时避一避？院长也建议你请假几天。”
“我不躲。”齐砚舟站起身，走到窗边。暮色渐沉，楼下停车场灯光陆续亮起。“他们越想让我消失，我越要站在这里。”
林夏没再劝。
她知道齐砚舟一旦决定，就不会改。
办公室安静下来。齐砚舟坐回桌前，打开电脑，查看今天的手术排程。明天上午九点，一台腹腔镜胆囊切除，患者六十八岁，有高血压史。
他闭上眼。
预演开始。
三秒后睁开。
没问题。
他把那把匕首的证物袋拿出来，放在桌上。透明塑料封套里，刀身泛着冷光。他盯着看了几秒，拉开抽屉，把它推到最里面。
这时，一张纸从文件夹里滑出来。
是张打印纸，没有署名，内容是一段话：“撤离建议：立即离开江城，否则后果自负。”
他没看完，抬手就把纸压在听诊器下面。
窗外风大了些，吹得窗帘一角微微晃动。
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齐主任？”是小雨的声音，“岑姐打电话来，说你在医院吗？她有事找你。”
齐砚舟看了眼手表。
晚上七点十二分。
“让她上来。”他说，“我在办公室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