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三里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像滚烫的潮水一波波涌来。我站在主殿前的石阶上，手按在腰间的玉佩残片上，能感觉到那股热意正朝着据点逼近。
我没有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值守弟子赶回来了。他喘着气说：“他们到了山谷口，列了阵，旗子都展开了。”
我知道是谁。
凤族的火焰旌旗，从来不会在半路停下。他们来了，就不会再藏。
我转身往高崖走。据点的地势我比谁都熟，每一步踏在石板上的声音都很稳。风从谷口吹进来，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像是火炉刚打开的瞬间。
崖顶已经站了几个人，都是据点里的老手。他们看到我上来，立刻让开位置。
远处，山谷入口处一片赤红。
十二杆火翎战旗插在地上，旗面猎猎作响。每一杆旗下都站着一人，身穿赤焰鳞甲，背后火翼微张，气息连成一片。那是凤族的精锐部队，真正的杀伐之师。
最前面那人腾空而起，脚踏虚空，一步步走到半空中。他身上燃起三重火焰，一层比一层炽烈，映得整片天都发红。
“叶尘！”他的声音像雷一样炸开，“你窃取我族秘典，残害同道，今日若不束手就擒，便叫你灰飞烟灭！”
我没说话。
下面的人有些开始紧张，握着兵刃的手都在抖。我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变重了，有人甚至后退了半步。
我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崖边。
“你们来抓我，总得有个理由。”我说，“说我偷了你们的功法？可《凤翔诀》运转路线，你们自己都没参透的地方，我改出来了。我要真是偷的，能改得动吗？”
那人冷笑：“外族人修我族心法，就是死罪！”
“那就看看，是谁先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赤芒。那不是普通的火，是按照《凤翔诀》第七重路线凝出来的真焰。它升上天空，在空中炸开一朵火莲虚影。
守军中有人低呼了一声。
凤族那边也有了反应。原本整齐的阵型微微晃动，几个战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一个外人，不仅能练他们的核心功法，还能当着他们的面打出正宗神通。这比杀了他们一个人更让人坐立难安。
我收回手，火莲消散，但余温还在空气中浮动。
“他们想靠气势压我们。”我对身边的人说，“可气势这种东西，不是谁喊得大声就有。”
底下的人看着我，眼神慢慢定了下来。
我又沿着防线走了一圈。每个人都盯着我看，等我说话。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是最近才来的。”我说，“可能觉得我只是个有点本事的小修士，不值得拼命。但现在你们看清楚了，凤族要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命。他们要把这里夷为平地，把所有和我有关的人都抹掉。”
没人出声。
“他们派大军来，不是为了抓我，是为了吓住其他人。以后别人提起今天的事，会说‘叶尘惹了凤族，连累了一群人’。可我想问一句——如果今天换作是你被围在这里，有没有人敢站出来？”
一名年轻弟子抬起头：“我们……不怕死。”
“我不是要你们去送死。”我说，“我是要你们记住，今天我们守的不是一座山头，是我们自己活路的权利。他们敢踏进一步，就得付出代价。”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防线重新稳住了。
我回到崖前，看向对面。
那名领将还在半空，脸色阴沉。他没想到我会当众施展《凤翔诀》，更没想到我的人居然没乱。
他忽然抬手，掌心凝聚一团烈火，猛地朝天上一掷。
火球炸开，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盘旋在半空，发出尖锐的鸣叫。这是凤族的战令信号，意味着进攻即将开始。
但我注意到，他没有下令冲锋。
后面的部队也没动。
他们在等。
也许是在等更高层的命令，也许是在观察我们的反应。
我盯着那只火鸟，它绕着山谷飞了一圈，最后停在半空，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这边。
这时，一个年长的守卫低声说：“他们是不是……还想谈判？”
“不是。”我说，“这是试探。他们不确定我们有没有后招，所以不敢贸然冲进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我说，“让他们看，让他们猜。等他们以为我们只有这点准备的时候，自然会冲。”
我转身看了眼据点深处。
赤霄阵基已经启动，地底的隐阵阵眼也全部激活。只要他们破开表层防御，就会触发连锁反应。
但现在不能露底。
我走回崖边，面对凤族大军。
“你们可以走。”我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那名领将怒极反笑：“狂妄！你以为凭一座破山谷，就能挡住凤族铁骑？”
“我不是靠山谷。”我说，“我是靠你们不知道的东西。”
他沉默了一瞬，随即挥手。
身后的十二翼卫同时上前一步，火焰铠甲发出金属般的摩擦声。空气温度骤然升高，地面开始出现裂纹。
但他们还是没动。
对峙继续。
我能感觉到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呼吸声、心跳声混在一起，像鼓点一样敲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太阳偏西，山谷里的影子拉得很长。
突然，那名领将低头说了句什么，旁边一人点头，转身往阵后去了。
我眯起眼。
有变化。
片刻后，那人带回了一个小队，五个人，全都穿着暗红色的袍子，手里拿着铜铃。
是祭火使。
凤族的祭祀队伍，专门用来破阵驱邪。他们带来的铜铃里装着祖地火灰，一旦摇动，就能扰乱方圆十里内的灵气流动。
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他们不打算强攻了。
他们要从根上断掉我们的灵脉支撑。
我立刻传令下去：“通知地下阵眼的人，切换备用灵核，关闭主通道。另外，把寒髓晶粉准备好，等他们靠近山谷口就洒出去。”
传令兵立刻跑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队祭火使缓缓走出大军，开始布置仪式阵位。
他们的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位置上，显然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其中一个老人抬起头，看向这边。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体内《凤翔诀》的运行轨迹轻微震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
我低头看了看指尖。
刚才凝聚赤芒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而远处，那老人手中的铜铃，正轻轻晃了一下。
铃声未响。
但我的手指突然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