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回来的路上,秦守财越想越窝火。秦家村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人,周边村谁不夸一句 “秦家村民风正”?可现在,就因为秦淮如一个人,村里的名声全毁了!他一路走一路琢磨,这口气要是不出,以后秦家村在周边村都抬不起头,他这个村长也没法当。
刚走到村口老槐树下,就见驴车 “咯噔咯噔” 地过来了。秦守财眯眼一瞧,只见秦建军正死死拽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旁边还跟着两个壮实汉子 ,不是秦淮如是谁?他心里的火气 “噌” 地一下就窜了上来,刚才在镇上受的委屈、憋的怒气,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没等驴车停稳,秦守财就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揪住秦淮如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怒火,声音像炸雷一样:“秦淮如!你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骗亲戚钱的事,周边几个村都在嘲笑咱们秦家村?李家庄、王村的人见了我就调侃,说咱们村出了个‘骗子’,你让老秦家的脸往哪儿搁!”
秦淮如被秦守财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刚想开口说 “是误会”,就被秦守财厉声打断:“别跟我扯什么误会!现在周边三个村的人都知道你干的好事,你以为哭两声、说两句漂亮话就能糊弄过去?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为了给秦家村正名,也为了让你长长记性,必须把你绑上牛车,去周边村游街三日!每天都得让你跟村民们说清楚,你是咋骗你表妹钱的,让大家知道咱们秦家村不护短!”
秦建军原本还想替妹妹求情,可一看秦守财脸色铁青,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也知道,这次秦淮如闹的事太大,不重罚确实没法给村里人和周边村一个交代。
秦淮如听到 “游街三日”,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刚才琢磨好的那些忽悠说辞,瞬间全没了踪影。她看着秦守财愤怒的脸,又瞧了瞧围过来的村民们鄙夷的目光,终于明白,自己那点侥幸心理,在现实的怒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快!去把村头的牛车牵来,再找块木板,用墨汁写上‘骗亲戚钱财,丢村颜面’!” 秦守财对着旁边的村民吩咐道,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今天就把人押上牛车,先去李家庄,让那些嘲笑咱们村的人看看,秦家村绝不姑息这种丢人事!”
—村民们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牵来村头那辆旧牛车,又找了块二尺宽的木板,用浓墨歪歪扭扭写上 “骗亲钱财,丢村颜面” 八个大字,绳子勒得紧紧的,把木板绑在秦淮如肩膀上。秦守财亲自盯着,见一切准备妥当,朝赶车的壮汉挥了挥手:“走!先去李家庄,让他们看看咱们秦家村的态度!”
牛车 “吱呀吱呀” 地驶出村口,秦淮如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在车板上,只能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却遮不住周围投来的目光。刚到李家庄村口,就有村民围了上来,起初只是站在路边指指点点,有人低声议论:“这就是秦家村那个骗表妹钱的女人?看着倒不像坏人,咋能干出这种事!”“听说骗了五块钱呢,够买半袋粮食了,真是黑心!”
秦淮如把脸埋得更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肩膀上的木板硌得生疼,可更疼的是心里的屈辱。没等她缓过神,不知是谁从旁边扔来一把烂白菜叶,“啪” 地砸在她背上,菜叶汁顺着布褂子往下流,黏糊糊的难受。紧接着,又有几个半大孩子捡起地上的泥块、烂红薯往车上扔,嘴里还喊着:“骗子!骗子!”
赶车的壮汉想拦,却被秦守财用眼色制止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秦淮如好好受受教训,也让周边村的人知道,秦家村绝不纵容这种丢人事。秦淮如缩着身子,任由烂菜叶子、泥块砸在身上,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尘往下流,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就这样,第一天游完李家庄、王村,秦淮如浑身沾满了烂菜叶和泥点,头发乱得像鸡窝,回到家时,连娘见了都忍不住抹眼泪,却不敢多说一句 ! 村长放了话,谁要是敢替秦淮如求情,就是跟全村人为敌。秦建军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心里虽有不忍,却也只能叹口气:“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好好受着吧,等游完这三天,给京茹好好道歉,或许还能有转机。”
第二天一早,牛车刚要往张寨出发,村口就传来了自行车 “叮铃铃” 的响声。秦月茹探头一看,只见许大茂骑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过来了,车把、后座、甚至车梁上都挂满了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塞着花生、红薯干、还有一小罐香油,全是这几天放映时老乡们送的土特产。
“大茂!” 秦月茹惊喜地跑过去,帮着许大茂扶住自行车,“放映完啦?这咋带这么多东西!” 许大茂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把自行车停稳:“跟放映队在周边村跑了七天,昨天才结束!老乡们热情,非塞这些东西,推都推不掉。想着你家爱吃这些,特意先绕过来,给你家分一半。” 说着,他就动手往下卸东西,把装着花生、红薯干的布包往秦月茹手里递,又拎起那罐香油:“这是张家庄老支书给的,说自家榨的,香得很,你娘炒菜肯定用得上。”
秦月茹接过东西,心里暖暖的,连忙喊屋里的娘出来帮忙:“娘!大茂送东西来了!” 秦月茹娘出来一看,也笑着道谢:“大茂有心了,还惦记着我们娘俩。快进屋歇会儿,我给你烧点水。” 许大茂跟着走进院,才说起正事:“婶子,月茹,我今天来是跟你们告别的。跑了七天放映,累得够呛,本来想直接回轧钢厂歇几天,调整调整再上班,可想着顺路来看看你们,省得月茹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