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
“刷……刷卡。”
面对摊主的问询，陈默大手一挥， 回道。
摊主当即面露喜色，一脸高兴。
麻利的开始打包，就怕其反悔。
两分钟后，
陈默动作略带“僵硬”地刷了卡，从满脸堆笑、仿佛中了头彩的摊主手中，接过了那只精心包好的碗。
他拿着碗，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血气上涌”后的潮红，以及一丝“懊悔”却强自镇定的神色。
看着这一幕，
郭龙快要笑麻了。
此时交易已达成，成了定局，他抱着胳膊，嗤笑着看着这一幕，凉飕飕地说道：“小伙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一百万买个这？呵呵，家里有矿吧？”
摊主在一旁听着，若是旁人开口说的这番话，他肯定要开口骂街。
但既然是面前这位，那还是算了。
摊主清楚，自己的这只碗，之所以能卖到这个价格，面前这位出声之人的功劳，占了至少九成以上。
嗯，是功臣，怨不得！
便只当做没听见。
林秋宇在一旁看得直咧嘴，小声对姐姐说：“姐，陈大哥这次是不是真冲动了……”
林秋月已经确定陈默肯定另有打算，没有理会自己弟弟的疑问，轻轻拉了一下陈默的衣袖，低声道：“陈大哥，咱们走吧。”
然而陈默却仿佛被郭龙的话再次刺到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尽量“平静”甚至带着点“无所谓”的笑容。
他晃了晃手中的碗，用一种试图显得轻松、实则带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意味的语气，对林家姐弟说道：
“没事，秋月，秋宇。这碗……嗯，我刚才仔细看了，虽然是民窑，但确实是雍正时期景德镇的精品，仿的是宋代哥窑的釉色和开片，你看这釉光，这铁线纹……保存得这么完好，市面上……嗯，其实也少见了。”
顿了顿，
陈默似乎在组织语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
“行情好的时候，遇到喜欢的藏家，卖个一百大几十万，甚至……接近两百来万，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我这一百万拿下，是比预想的高了点，但……嗯，严格来说，也不算太亏，至少……没打眼，东西是对的。”
陈默突然说出来的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向朋友解释。
但实际上，在场的人都是心思敏锐之辈，都听明白了，这大概率是在给自己刚才的“冲动消费”找一个合理的、不至于太丢面子的台阶下。
那语气中的细微停顿和不太自然的强调简直不要太明显，分明就是年轻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强词夺理。
郭龙脸上的讥讽笑容更浓了。
此刻，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这小子就是在硬撑，心里指不定怎么滴血呢。
他阴阳怪气地接话道：
“哟，是吗？那可真要恭喜小兄弟你了，捡了这么大个‘漏’！希望你真能找到那个肯出两百万的‘有缘人’吧！哈哈！”
语气中，他把“漏”和“有缘人”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充满了幸灾乐祸。
摊主没吭声。
只是‘傻愣愣’的在一旁赔笑。
不管这碗到底值多少，反正他三十万肯卖的东西卖了一百万，可以说是天降横财了。
林秋宇听着陈默的解释，又看看郭龙和摊主的反应，一时间是真的有些分不清了，觉得陈大哥的确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但眼下也是真的有可能为了面子在硬撑，忍不住想再劝两句，然而还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就被林秋月用眼神制止了。
陈默仿佛被郭龙的话噎了一下，脸上那“平静”的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他不再多看郭龙一眼，对着林家姐弟有些“生硬”地说道：
“我们走。”
说完，便率先转身离开。
姐弟俩，连带着提着箱子的司机大哥，也是连忙跟上。
然而，在经过郭龙身旁时，
陈默突然再次扭头和身旁的人聊了起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隐约让郭龙能够听到。
“秋月，虽然出了点儿小意外，多花了些钱，但还好最后还是拿下了。”
“也幸好他们连民窑的‘头货’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恰好落在郭龙耳中。
更是坐实了陈默“冤大头”还要嘴硬的形象，让他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死鸭子嘴硬！”
郭龙心里冷笑连连，看着陈默“略显仓促”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不仅搅了对方的局，还看了一场对方打肿脸充胖子的好戏，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擦肩而过后，
他转身盯着这个‘冤大头’的背影，心道舒服。
然而就在对方迈出了大概七八步的距离。
郭龙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
那年轻人突然回眸。
这一瞬间，陈默脸上所有的“强撑”、“尴尬”和“生硬”都消失了，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在其眼神中，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淡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而也正是这个眼神，
直接让郭龙心中猛然一惊！
陈默没多说话，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后，便回过身走了。
不对！
那件仿哥窑的民窑碗……是头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郭龙怔在了原地。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头货。
如果当真是民窑当中同批次的头货，那么两百万……真不是乱说的。
一百万就成功拿下，肯定大有赚头。
郭龙口中喃喃自语着不可能。
但早在脑海中开始回想刚才那只碗的样子。
然而，越是回想，越是觉得刚才那年轻人最后说的是真的！
特别是他最后的那个满是嘲弄的眼神……
是啊，
知道‘头货’这个概念的，
怎么可能会因为被激一下，就直接从四十万，一跃而起报价到百万！
想到这里，
郭龙瞬间如遭雷击，脑子里嗡的一声。
上当了！刚才他所有的表情，全都是装出来的！从错愕到不甘，再到被激怒付款，全是他妈的演戏！就是为了引我入彀，以此来摆脱竞价！
最重要的是，
对方这波操作，还特么成功了！
自己只开到了四十万，就停止了！
一股邪火蹭地窜上郭龙的心头，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戏耍的猴子。
站在原地，
郭龙脸上的表情接连变幻。
最终定格在铁青和懊悔之中。
摊主和另外三个买家这时候也发现了这个拱火的人脸上表情的异样。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先前陈默的眼神。
完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理解这个刚才还在因为拱火成功，得意满满的人，这会儿怎么又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