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片场的灯已经全开了。风从山崖边刮过来,带着一股凉意,吹得人头皮发紧。
程疏言站在威亚台下,手指轻轻搭在钢丝上。那根金属线绷得笔直,像一根拉满的弓弦。他闭了会儿眼,脑海里浮现出系统刚给出的数据——左肩发力滞后0.3秒,这个误差在普通动作里不算什么,但在三圈半旋转中,足以让整个姿态偏移。
“你真打算自己上?”武术指导走过来,手里拎着对讲机,语气有点迟疑。
“不然呢?”程疏言睁开眼,笑了笑,“又不是没练过。”
“可这动作……之前三个武行都卡在定格那一秒。”武术指导皱眉,“晃一下都不行,导演要的是雕塑感。”
“我知道。”程疏言抬手摸了下耳麦,这是他启动系统的习惯动作,“给我三次机会。”
话音刚落,王导从监视器后站起身,远远看了他一眼:“行,三条不过,立刻切替身方案。”
没人说话。场务低头记数据,灯光组调整角度,摄像机缓缓推进。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被粉丝骂“装模作样”的十八线演员,能不能扛住真正的硬核考验。
第一跳开始。
助跑、起跳、腾空——银刀划出一道弧光,身体在空中完成三圈半旋转,动作流畅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落地瞬间,脚尖微微一颤,钢丝轻晃。
“停!”王导声音冷得像冰。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差一点……但还是没稳住。”
程疏言落地后没急着下台,反而原地做了个深蹲,活动了下膝盖。他知道问题在哪——收刀太急,重心前倾了。
“再来。”他对对讲机说。
第二次试拍,他刻意放慢呼吸节奏,在第三圈旋转时收紧核心肌群。这一次,落地稳了,衣摆飘起又落下,像被风吹停的旗帜。
可就在摄像机准备喊“一条过”时,钢丝轻微晃动了一下。虽然幅度极小,但在高清镜头下,足够判为不合格。
“不行。”王导摇头,“差半秒的静止感,不像战神,像杂技。”
程疏言擦了把汗,走到一旁喝水。小安赶紧递上毛巾,压低声音问:“还来?”
“不然呢?”他喝了口温水,“三条机会,才用两条。”
第三次准备时,他站在起跳点没动。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怀疑,有期待,也有等着看笑话的。这些情绪波动被系统迅速捕捉,转化为毫秒级的动作修正提示。
【建议:第二圈旋转时提前0.2秒收紧肩胛】
【注意:落地前0.5秒屏息,减少微震】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触碰耳麦。
“第三条,开始!”
鼓点响起,是现场配乐师即兴打出的节奏。程疏言迈步冲出,速度比前两次更快。起跳瞬间,腰腹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箭离弦。
空中旋转开始了。
一圈——刀光劈开晨雾;
二圈——身体轴心稳定如钟;
三圈半——借惯性甩出最后一击,银刃斩落刹那,他全身肌肉骤然绷紧,像被钉在了空中。
定格。
一秒,两秒……摄像机没喊停。因为根本不需要。
风拂过他的衣角,发丝悬在半空,整个人如同从壁画里走下来的战神,连钢丝都没晃一下。
全场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掌声。灯光组的小伙子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录音师摘下耳机确认了好几遍回放数据。
王导猛地站起来,一掌拍在监视器桌上,水杯都被震翻了。
“就是这个!这他妈才是我要的战神!”
武术指导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程疏言肩膀:“三条?你三条就把行业难题给啃下来了?”
程疏言喘着气,笑了下:“运气好。”
“放屁!”武术指导瞪眼,“这叫运气?这是把命和手艺焊在一起了!”
小安在角落举着手机狂拍,手抖得差点摔了设备。她刚想冲过去说话,就被周默的消息弹窗打断:
【热搜第一了,#程疏言一条过封神#,播放量十分钟破百万】
她抬头看向监视器回放画面——那个在空中凝滞的身影,像一颗逆着坠落的星。
王导亲自下令:“这条进正片,不用备选。”他还让跟组媒体立刻剪辑花絮,准备对外发布。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武术指导拍着他肩膀问。
“继续练。”程疏言活动了下手腕,“后面还有双人对打戏,我怕对手跟不上。”
“你还嫌不够卷?”武术指导笑骂,“行吧,等会给你加一组对抗训练。”
程疏言点头,转身去换训练服。路过道具架时,顺手拿起练习用的木刀。刀柄上有道旧裂痕,是他前几天练劈砍时留下的。
小安追上来,递水的时候小声说:“刚才陆骁粉丝又发帖了,说你是靠剪辑骗热度。”
“哦?”他拧开瓶盖,“他们说什么?”
“说视频肯定是后期修的,真人不可能这么稳。”
“让他们说。”程疏言喝了一口水,“等正片上映,他们自然就闭嘴了。”
“可他们现在还在带节奏……”
“节奏?”他笑了笑,“真正的节奏,从来不在网上。”
他说完走向训练区,木刀在手中转了个圈。阳光这时候终于爬上山头,照在他背上,影子拉得很长。
武术指导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对旁边助理说:“去把明天的高难度动作表调出来,优先排他。”
“不是说还要再观察几天?”
“不用了。”武术指导摇头,“这种人,早就过了‘能不能’的问题,现在只看‘想不想’。”
另一边,王导坐在监视器前反复回放那条成功镜头。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低声说了句:“终于等到你。”
小安抱着笔记本记录数据,抬头看了眼正在热身的程疏言。他一边转笔一边听音乐,看起来轻松得像在公园散步。
可她知道,这家伙昨晚练到凌晨两点,膝盖贴着药膏还在做核心训练。
手机震动,又是周默发来的消息:
【央视六套准备专题报道你的训练实录,标题初拟为《年轻演员的极限挑战》】
她正要回复,突然听见片场另一头传来一声喊:
“程老师!许燃老师到了,说是特意来看你拍戏的!”
程疏言转过头,看见许燃背着包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盒外带咖啡。
“哟,国际巨星怎么有空来这儿?”他笑着迎上去。
“听说你一条过?”许燃把咖啡递给他,“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看回放。”
“不用看。”许燃眨眨眼,“我信你。”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银色小物件,塞进他手里:“送你的,别问哪来的。”
程疏言低头一看,是个刻着“to the star who hears all”的麦克风挂件。
他愣了下:“这……不会是你演超英电影时用过的道具吧?”
“嘘——”许燃竖起食指,“秘密。”
两人说话间,摄像组已经开始准备下一组镜头。程疏言把麦克风挂件收进口袋,活动了下肩膀。
“待会还要练双刀合璧,你要看就找个阴凉地坐着。”
“我不走。”许燃往地上一坐,“我就在这儿,看你飞。”
他笑了笑,转身走向训练台。木刀握在手中,刀尖轻点地面。
远处山风呼啸,钢丝微微颤动。
他抬起脚,踏上起跳点。
右手指尖习惯性地碰了下耳麦。
下一秒,鼓声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