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言抬起手，指尖还沾着汗和血的混合物。他没去擦，只是把耳麦摘下来，放进贴身口袋。支架靠在舞台边沿，他坐上去的时候膝盖发出一声闷响，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转动。
小安冲过来扶他，声音发抖：“哥，你别硬撑了，得马上处理伤口。”
“先等会儿。”他说，“让我喘口气。”
周默从导播间走出来，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亮着实时数据。他的领带早就解开了，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也松着，可眼神比任何时候都亮。
“你出名了。”他说，“不是那种热搜挂三天就掉的那种，是真出名了。”
程疏言闭着眼，只问了一句：“多少播放量？”
“官方切片十分钟破亿。”周默念着数字，“全平台总播放五亿三千万，还在涨。抖音合拍挑战八百二十万条，微博话题阅读十八亿，讨论量三千七百万。”
小安在一旁补充：“连我妈都在跳你的动作，她说要加入‘疏言奶奶团’。”
程疏言嘴角动了一下，睁开眼：“有没有负面？”
“有。”周默翻了一页，“不到百分之三。主要说你炫技、太浮夸，还有人说AR效果像修仙剧特效。”
“正常。”程疏言点头，“只要不是说我假唱就行。”
他试着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小安赶紧架住他胳膊，周默也伸手帮忙。三人踉跄几步，终于把他扶到后台临时休息区的椅子上。
医生已经等在那里，掀开裤管一看，纱布全红了。拆开后发现伤口裂开一道口子，边缘发烫。
“中度劳损加局部感染。”医生皱眉，“必须静养，至少一周不能剧烈运动。”
程疏言听着，手指无意识敲着椅子扶手。系统界面在他眼前闪了一下：【身体状态：恢复中】【情绪共鸣值累计：1,287,400点】【初级觉醒进度：97.3%】
他还记得自己在台上说的那句话——“不能让熬夜等我的人失望”。现在轮到他们为他揪心了。
“周哥。”他忽然开口，“刚才你说的所有收益？”
“对。”周默反应过来，“跨年晚会这场表演，广告分成、版权收入、切片授权费，加起来预估两千八百万。”
“捐了吧。”程疏言说，“全部进青年演员培训基金。名字就叫‘星轨计划’。”
小安愣住：“这么多钱？直接捐了？”
“热度是虚的。”他说，“但有人真的需要机会。我以前就是卡在没资源这一步，知道那种滋味。”
周默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我马上联系基金会。顺便给你立个碑，叫‘当代活菩萨’。”
“别整那些花的。”程疏言摆手，“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可睡不了。
刚闭眼五分钟，小安就拿着手机凑过来：“哥，抖音运营想让你今晚直播，说能再拉一波热度。”
“不播。”
“粉丝都说想看你说话，很多人哭了，说你太拼了。”
“哭的人我不见。”程疏言摇头，“我要是上线，他们只会更激动。现在这样就够了。”
周默坐在对面，点了根电子烟：“团队建议你趁热打铁，明天开发布会，讲伤病故事，立‘逆境强者’人设。”
“不要。”程疏言拒绝得干脆，“我不是来卖惨的。大家喜欢那个舞台，是因为动作、音乐、画面一起动了，不是因为我流了多少血。”
“那你打算怎么办？”周默问。
程疏言想了想，打开系统里的资料库。里面存着他为这次表演准备的所有设计稿：AR触发节点、威亚角度计算、鼓点与呼吸节奏匹配表、武术动作分解图。
“把这些公开。”他说，“谁想学，就拿去。”
小安睁大眼：“全公开？这不是你熬了一个月才弄出来的东西吗？”
“越公开，越真实。”程疏言说，“真正的神秘感，不是藏起来让人猜，而是让人觉得——原来我也能靠近光。”
周默沉默了一会儿，把电子烟掐灭：“你这一招，等于把炒作的路堵死了。”
“那就堵死。”程疏言看着天花板，“我想让大家记住的，不是程疏言多厉害，而是这个舞台有多值得被认真对待。”
话音刚落，小安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整个人跳起来：“破千万了！粉丝数破一千万了！”
周默立刻调出后台监控：“实时在线人数峰值一千二百万，新增关注九百八十万。服务器差点崩了。”
系统提示音响起：【四阶权限解锁+5%】【成就：群体共鸣初现】【初级觉醒完成度达成97.3%，距离阶段跃迁剩余2.7%】
程疏言没动，只是轻轻摸了下左耳的星月耳钉。他知道，差的那一点点，不是数据，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有人因为他的存在，开始相信自己也能发光。
“发一条吧。”他说，“就一句。”
小安马上打开微博编辑页面：“写什么？”
程疏言想了想：“谢谢你们，让我知道光不是一个人的事。”
发送。
一分钟，转发破百万。
评论区炸开锅。
“我练了三天你的动作，今天第一次完整跟下来！”
“我是个舞蹈老师，班里一半学生都在跳这段，我们叫它《破山而出》。”
“你说光不是一个人的事，可你就是我们的光。”
周默靠在墙边，看着不断刷新的数据流，低声说：“从今天起，没人敢再说你是十八线了。”
程疏言没接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有舞台上留下的茧和划痕。他知道，这条路才刚开始。热度会涨也会退，但只要有人愿意模仿、学习、传播，那股劲就不会断。
小安收拾东西准备返程，一边整理背包一边念叨：“好多品牌方发合作意向，影视组也有三个剧组递剧本……咱们是不是该招助理了？”
周默翻着名单：“先筛一轮。你现在不是普通艺人，是现象级内容源。”
程疏言站起身，扶着墙走了两步。腿还是很痛，但他没停下。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舞台方向。大屏还在维修，地上散落着电缆和工具箱，工作人员来来回回。
“下周排练照常。”他说，“《心象》话剧不能拖。”
“你这身体……”小安担心。
“我能行。”他说，“只要还能站着，就得往前走。”
三人走出演播厅，外面天还没亮。寒风吹过来，程疏言裹紧外套，脚步没停。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新消息一条接一条。
某个瞬间，他听见远处传来一段旋律——有人在哼他昨晚唱的那段戏腔。
他没回头，嘴角却扬了一下。
车停在路边，周默拉开后座门：“上车吧，回去补觉。”
程疏言正要抬脚，手机又响了。小安瞥了一眼，突然喊出声：“哥！热搜第一变了！”
周默探头问：“什么话题？”
“#程疏言公开设计稿#。”小安念着，“而且……民间已经开始出教学视频了，有个Up主做了逐帧解析，播放量两小时破百万。”
程疏言站在车门前，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视频。
画面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空教室里，跟着分解动作一步步练习。她跳得不算标准，但很认真。最后她对着镜头笑了一下，说：“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画里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