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个间隙,他出了地牢,将随手藏在一处房梁上的磁气感通·下册取来。
祝绮的行动力果然惊人。
李丰衣刚回到研究室,就见她将一个矮小肮脏的身影,“咚”地一声掼在他脚下!
那矮挫丑男被摔得七荤八素,像个受惊的巨婴般蜷缩起来,嘴里发出听不清切的嘶嚎:
“哇……哇……卡……卡……桑……”
涎水顺着下巴淌下,在地面洇开一小片污迹。
看他那样子,不只是人变傻了,似乎就连语言中枢都遭到破坏,吐字都很困难。
李丰衣皱了皱眉,也懒得避讳祝绮了。
他蹲下身,无视那股刺鼻的酸臭,一手捏开矮丑男流着口涎的嘴,另一只手将修复好的法器塞了进去。
矮丑男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竟真把那硬物当成了糖果,傻笑着咂巴着嘴:
“嘿嘿……糖……糖……”
那张扭曲丑陋的脸,做出这个表情,让李丰衣心底一阵恶寒。
他眼神一冷,直接一脚踢在他的后颈上,将其踢晕过去。
“行了,” 李丰衣站起身,掸了掸裤腿并不存在的灰尘,对抱臂旁观的祝绮道:
“麻烦祝月使明天再‘辛苦’一趟,装装样子,把他送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磁气感通·下册,递到祝绮面前。
祝绮一把夺过册子,含糊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完成任务,李丰衣就回到自家小院。
推开院门,便看到罗家老两口正忙碌着。
罗锐坐在轮椅上,手里端着一碗糨糊,罗母小心翼翼地站在凳子上,贴着春联。
罗锐听见动静,扭过头,看到是李丰衣,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挤出笑容:“公子回来了!”
他带着老实人特有的耿直,“我看公子平日早出晚归,就……就自作主张,买了些春联回来贴上,添点年气儿,您……您别怪罪。”
李丰衣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伯父说哪里话!我还得感谢你们二老,帮我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走到罗锐身边,拿起一副洒金红纸的对联,“要不是瞧见你们贴春联,我都快忘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伯母,让我来吧。”
他将站在凳子上的罗母扶了下来,自己则利落地接过糨糊刷子,在门框上均匀涂抹,再拿起对联,稳稳贴上,“明儿一早,我就去把罗茜接回来!”
“公子!”
“公子……”
罗家二老的身体同时一僵,罗母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罗锐坐在轮椅上,嘴唇哆嗦着,挣扎着就要俯身下拜。
李丰衣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老人的手臂:“伯父伯母!万万使不得!让长辈行此大礼,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公子……” 罗锐的声音哽咽得厉害,浑浊的老眼里蓄满了泪水,“这……这大恩大德……我们……”
罗母用粗糙的袖口使劲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我们家……要是……要是能早点遇到公子……茜儿她……她也不会……”
“都过去了。” 李丰衣轻声安抚:
“等眼下的风头过去,我就想办法,给罗茜换个身份。让她……能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过正常姑娘该过的日子。”
坐在轮椅上的罗锐,深深地弯下腰:“公子……我替我家茜儿……给您拜谢了……”
罗母脸上交织着哀伤:
“茜儿……她要是没有……没有那档子事……我都想……想让她给公子您……做个妾了……”
李丰衣哑然失笑,连忙摆手:
“伯母说笑了!等罗茜换了新身份,以她的品貌,定能寻个真心疼她的好夫婿!”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趣道,“到时候,你们二老啊,就等着抱大外孙吧!”
“外孙?”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瞬间点亮了两位老人黯淡的眼眸。
他们布满愁苦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带着憧憬的笑意。
是夜。
李丰衣独自躺在屋脊上,双手枕在脑后,仰望夜空。
若是戏文里的浪子侠客,此刻手中该有一壶烈酒,再配上一句“人生寂寞如雪”的感叹。
可惜,他不爱那穿肠的辛辣,也无心伤春悲秋。
来到这方世界,已三月有余。
摆脱矿工的身份,在永春城置下小院,穿上了夜巡人制服,算是彻底融入了这边。
如今云岭的局势已然崩坏,就连永春城也不是绝对的安全,万一叛军打进来……
必须留条后路!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钱袋里的“换身人偶”——可以将“替身”预先藏匿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祝绮那里还有没有存货?
明天去找她,正好探探口风,顺便……叫她一起过年?
还有头儿......也是一个人跑来云岭这边,不知她是怎么安排的?
思绪正飘飞间,耳廓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扑棱声!
普贤教的机关鸟?!
李丰衣眼神一凛,瞬间从屋脊上弹起,滑落院中。
推开房门,果然看到那只熟悉的金属麻雀,正安静地停在书桌上。
他熟练地拨开腹部的暗格,取出里面的纸卷。
展开,是羊莎的语气:丰衣弟弟,任务如何?
李丰衣来到桌边,提笔在信纸反面写道:“皆已办妥。”
将纸卷重新塞回暗格,机关鸟振翅而起,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窗外的夜色。
映月小阁。
月光如银,透过雕花的窗棂,勾勒出软榻上那具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贲张的妖娆轮廓。
楚照颜斜倚在软榻上,一身墨色丝绒睡衣。
月光偏爱地洒落,在她那张颠倒众生的妖媚容颜上镀了一层清冷的银辉,竟奇异地糅合出一丝圣洁与诱惑交织的美感。
此刻,她纤长如玉手指间,正夹着一张刚刚展开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墨字:
万事俱备。
她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满意:“普贤教的人……办事倒是让人省心。”
她缓缓直起身,腰肢舒展间,那惊心动魄的S型曲线在月光下展露无遗。
她侧过脸,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李丰衣……” 她低声呢喃,那妖媚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为何……这么久过去……你还不曾……主动来寻我?”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纸条。
“难道……” 她微微蹙起黛眉,绝美的脸上神色几度变幻,“情种……失效了?”
片刻的沉吟后,那淡若初樱的唇瓣,忽地向上弯起一个足以魅惑众生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
“也罢……既然你不来……”
“那明日……便由我……亲自去寻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