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天神木西北方向二十多里地,靠近大裂谷边缘处,有一处微微隆起的土丘。
土丘之上,生长着一棵格外显眼的樱花树。
树干约有丈余粗细,高二十余丈,虽远不及青天神木那般宏伟,却也枝繁叶茂,在这个季节开满了粉白色的樱花,风一吹,花瓣如雪般簌簌飘落。
而在樱花树的枝杈上,长出了不少的红色的飘带,随风轻轻摇曳。
树下,有一间简单古朴的小木屋。
木屋前,一位穿着深色苗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的老妪,正拿着一把竹扫帚,缓慢地清扫着飘落在门前碎石小路上的花瓣。
那条碎石小路,从木屋门前一直蜿蜒延伸到小山丘之下。
“婆婆——!”
就在这时,一道欢快如银铃般的声音从小山丘下传来。
只见黎慕苏娇小的身影如同一只活泼的小鹿,蹦蹦跳跳地闯入老妪的视野,一边用力挥着手,一边朝着她跑来。
在她身后,黎慕瞳与李丰衣并肩而行,不疾不徐地走来。
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女子清丽绝俗,气质空灵。
二人行走在落英缤纷的樱花小径上,画面和谐得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老妪停下扫地的动作,抬头望去,浑浊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低声喃喃自语:“倒是好一对璧人儿……”
“婆婆!苏苏来看你啦!”黎慕苏冲到老妪跟前,身体猛地前倾,晃着双手才勉强刹住脚步,仰起小脸,笑容灿烂。
老妪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她伸出干枯的手掌,轻轻揉了揉黎慕苏的发顶,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温和:“那苏苏这次……有没有给婆婆带好吃的来?”
黎慕苏小脸一垮,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我今天……走得急……忘了,下次!下次一定给婆婆你带刚出锅的香煎糍粑!”
这时,黎慕瞳与李丰衣也走到了近前。
“婆婆。”黎慕瞳轻声打招呼,语气中带着敬意。
老妪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她怀中抱着的那个陶罐上,语气平淡:“这又是哪对痴情鸳鸯,想来世再续前缘啊?”
黎慕瞳眼神一黯,流露出一丝哀伤:“是我姑姑和姑丈。”
老妪握着扫帚的手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叹息一声:“红绡那丫头……聪慧灵秀,可惜执念太深,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她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陶罐,朝着那棵樱花树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那向长虹,一生行事倒也算得上光明磊落……可你姑姑她,业障深重,来世还不一定投胎成个什么东西呢……她这缘,怕是难续上喽!”
黎慕瞳却极为认真地轻声反驳道:“无论变成什么,姑丈都会陪着她的。”
老妪脚步顿了顿,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句:“也是……情之所至,金石为开,有情人,终归是不离不弃的。”
她在樱花树下选了一处地方,用带来的小锄头默默挖了一个坑,将陶罐中的骨灰倾倒入内,仔细掩埋好。
众人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待老妪起身,拍去手上的泥土后,黎慕瞳才再次开口:
“婆婆,我们已经打探到天蚕的具体下落,被长生教夺去,藏于其在玉龙山的老巢。
阿爹已决定与云岭之人合作,会想方设法将其夺回。
他让我先将苏苏带回来,请您提前为她做好准备。”
“原来如此……”老妪恍然,这才将目光正式移到了李丰衣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老婆子我还以为瞳丫头你开窍,带着情郎来看望我呢,原来是给苏苏找的护道人。”
黎慕瞳目光微微一闪,睫毛轻颤,虽极力保持平静,但那细微的变化还是被眼尖的老妪捕捉到了。
老妪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而对着李丰衣评价道:
“小伙子模样周正,虽然眼下修为是低了些,但底子打得异常扎实,这身血气骨骼的强度,完全不是八品武夫该有的。更难得的是……”
她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的灵魂境界,凝练纯粹,竟已能媲美一些初入四品的修者了,瞳丫头的眼光,倒真是不赖。”
李丰衣不卑不亢,抱拳行礼:“婆婆过奖了,晚辈只是运气好些,一路走来,多赖贵人提携相助。”
老妪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却没什么不满:“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你也得自身是块可琢之玉,贵人才愿意费心提携你。”
她不再多言,转身招手示意三人:“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说话吧。”
小木屋内部十分简陋,只有里外两个单间。
外间除了一张木桌和几个小木凳外,摆满了各种李丰衣叫不出名字的奇异花草,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馨香。
老妪随手摘了一朵青色的花,放入桌上的陶壶,为每人倒上一杯淡绿色的茶水。
黎慕瞳很自然地端起杯子小口喝了起来,黎慕苏一口闷了。
李丰衣见状,也依样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茶水入口微涩,但随即化为一股甘醇的清流涌入腹中。
下一刻,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头顶,连日奔波积攒的疲惫感竟瞬间一扫而空,精神为之大振!
他不由得惊奇问道:“婆婆,这是什么茶?竟有如此神效!”
老妪淡淡一笑,皱纹舒展开来:“不过是老婆子我自己随便种的花草罢了。”
她放下自己的茶杯,目光重新落在李丰衣身上,语气认真了几分:
“小伙子,你就是瞳丫头信中提到的那位,被下了‘思情蛊’的人吧?”
“正是晚辈。”李丰衣面色一正,顺势恭敬问道:“晚辈为此蛊困扰已久,不知婆婆可知该如何破解此蛊?”
老妪缓缓道:“老婆子我确实知道破解之法,想必,我的条件,瞳丫头也已经告诉你了。”
李丰衣点头:“是,晚辈愿意在苏苏的传承中尽力相助。”
嗯。”老妪满意地点点头,“其实方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思情蛊之所以难解,在于其根植于情念,强行拔除,极易损伤神魂根本。”
她顿了顿,说出了关键: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并非‘破解’,而是‘转化’。
只需找到一种方法,将思情蛊引导转化为另一种对你无害的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