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熄灭的瞬间，铁链声就响了。
沈知意还没站稳，手腕已被冰冷的玄铁铐锁住，两侧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她往外拖。她想挣扎，却发现四肢像被抽了筋，动一下都费劲。通道尽头那双“眼睛”消失前的最后一闪，还在她脑子里晃。
不是幻觉。
可现在没人听她说这个。
石阶之上是白玉长廊，雕龙画凤，金漆未褪，却透着一股死气。头顶宫灯摇晃，映得人影拉得老长，像是随时会从墙上爬下来掐脖子。
她被人推搡着踏上金銮殿台阶时，膝盖差点磕地。
大殿内百官林立，文东武西，鸦雀无声。正上方龙椅坐着个穿明黄龙袍的中年男人，眼神沉得像口枯井。他旁边站着个道袍男子，袖手而立，面容清癯，右手捻着一串鎏金念珠，每转一颗，指尖就有微不可察的黑气渗出。
国师晏无明。
沈知意盯着他右眼——那玩意儿泛着金属冷光，和义庄里射激光的那个一模一样。
“罪女沈氏，带至。”太监尖声通报。
太子立刻出列，声音洪亮：“父皇，此女擅闯禁地，勾结叛党，更以邪术操控亡魂，今日若不彻查，恐动摇国本！”
礼部尚书跟着跪下：“请陛下命其当场施术，还原钦天监灭门真相！若有半句虚言，按律当斩！”
沈知意冷笑：“你们逼我通灵？不怕我把你们祖宗八代也挖出来对质？”
“放肆！”太子怒喝，“你不过冷宫弃女，也敢在金銮殿上口出狂言？”
她懒得理他，抬头看向皇帝：“我要是死了，谁给你们解释海底那个印着我胎记的建筑？”
满殿一静。
皇帝眯眼：“你说什么海？”
“马里亚纳。”她吐出三个字，“深海基地，外墙刻纹和我这胎记同源。你们钦天监三百年前失踪的观星台，就在那儿。”
国师忽然轻笑一声：“荒谬。凡人岂能知晓九幽之外的事物？想必是偷看了残卷，编些梦话来唬人。”
沈知意转头盯他：“那你敢不敢让我通灵？真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亡魂指认？”
晏无明指尖一顿，念珠停转。
皇帝缓缓开口：“准。若你真能召出钦天监亡魂，且所述为实……朕便赦你无罪。”
“但若失败。”他目光一沉，“斩立诀。”
沈知意咧嘴笑了：“成交。”
她抬起被铐的手，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空中，迅速划出三道符痕。系统弹幕立刻蹦出来：
【通灵术·限时加载中】
倒计时30秒——宿主，这次可没退路了！
血符成型刹那，殿中温度骤降。地面浮起一层灰雾，空中渐渐显现出火光冲天的楼宇轮廓——正是钦天监当年被焚毁的夜景。
画面里人影奔逃，哭喊声隐约可闻。
“看到了吗？”沈知意声音发颤，“这是我爹娘死的那一晚。”
太子冷笑：“就这？连脸都看不清，谁知道是不是你随便编出来的幻象？”
话音未落，国师低声诵经：“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
经文如丝线缠绕，血雾开始扭曲，影像变得模糊，原本燃烧的屋檐竟慢慢愈合，火焰倒流回梁柱。
沈知意心头一紧——他在篡改记忆！
她立刻翻出签到簿，心中默念：兑换“清明视角”，五十天机点！
【叮！功能激活成功】
【温馨提示：看清真相的人，通常活不长哦(?????)?~】
视野瞬间清晰。
她抹了把血涂在眉心，高吼：“我以沈氏血脉为引，召九泉之魂作证！”
轰——
整座大殿震了一下。
数十具身穿钦天监服饰的尸首从地底钻出，浑身焦黑，眼眶淌血，齐刷刷指向国师。
为首的老者喉咙撕裂般发声：“是他！晏无明！用炼尸术困我等百年不得轮回！那一夜，他亲手剜心取骨，将我们炼成行尸走肉！”
“是他封了我们的记忆，让我们死不瞑目！”
“是他把钦天监变成了他的养尸房！”
群臣哗然，有人直接跌坐在地。
皇帝猛地站起：“住口！岂有此理！国师乃先帝亲封，怎会……”
“怎么不会？”沈知意指着晏无明右眼，“他那只眼根本不是人眼！是用死人颅骨炼成的机械义眼，靠吞噬魂魄维持运转！你们闻不到他身上那股腐烂味吗？那是尸体泡在药缸里三十年的味道！”
国师终于变了脸色。
他右手猛然收紧，念珠崩断，珠子四散落地，每一颗落地时都发出一声惨叫。
“妖女惑众！”他厉喝，“这些亡魂皆受你操控，不足为信！”
“是不是我操控的，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沈知意冷笑，转向那些亡魂，“你们是怎么死的？谁下的手？说清楚！”
老者仰天嘶吼：“那一夜，我们全被灌下迷魂汤，醒来时已被钉在铜柱上！他一边念《诗经·硕鼠》，一边剥皮抽筋！他说‘食汝骨髓，得窥天机’！”
“他把我们的魂魄锁在人皮经卷里，每翻一页，我们就得承受一次死亡之痛！”
“他不是国师！他是刽子手！是披着道袍的畜生！”
大殿彻底炸了。
文官掩面，武将拔刀，连皇帝都踉跄后退两步，扶住龙椅才没摔倒。
太子怒极：“还不快把她杀了！她在扰乱朝纲！”
几名侍卫持刀冲上。
就在这时，一道银灰色身影突然横插进来。
萧景珩站在沈知意身前，玄甲军令悬浮掌心，银发无风自动，喉结处图腾隐隐泛金。
“谁敢动她。”他声音冷得像冰，“便是与本座为敌。”
刀锋停在半空。
没人敢再上前一步。
国师眼神阴沉，右眼红光一闪，一道激光直射沈知意眉心——想要强行切断通灵连接。
她反应不及，眼看光束就要命中。
千钧一发之际，饕餮锦囊自动张开，一口吞下红光，随即反向喷出一股黑雾，注入通灵阵中。
亡灵阵列瞬间凝实，甚至开始播放记忆片段——
画面里，晏无明身穿染血道袍，手持骨刀，亲手剖开一名钦天监官员的胸腔，取出心脏放入青铜鼎中熬煮。他边做边低语：“第七副药引已备，只差龙脉之血。”
镜头一转，他将一张完整的人皮铺在案上，用朱砂书写符文，每写一笔，人皮就抽搐一次，发出凄厉哀嚎。
“这就是你们供奉的国师？”沈知意声音沙哑，“这才是钦天监灭门的真相！”
满殿死寂。
连皇帝都闭上了眼。
国师脸色铁青，机械义眼因过度运转出现细小裂痕，渗出一缕黑血。
“荒唐……全是污蔑……”他咬牙，“陛下，此女异术惑众，必须立即诛杀！否则后患无穷！”
皇帝久久不语。
最终睁开眼，看向沈知意：“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仅凭亡魂之言，难以服众。”
她冷笑：“证据？你们眼前的就是证据。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让这些亡魂去扒了你的屋顶，看看下面有没有藏着你们不知道的尸坑。”
“够了！”皇帝抬手，“此事容后再议。沈氏暂押偏殿，候旨发落。国师……你也退下吧。”
国师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时脚步微晃，右眼裂痕又扩大一分。
侍卫再次上前押人。
沈知意被拖离大殿前，回头看了萧景珩一眼。
他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是悄悄把手伸进袖口，摸了摸那根藏起来的断裂糖棍。
她忽然想起通道里消失的那根黑色糖棍，尾端刻着“沈”字。
是谁留的？
为什么要留？
为什么偏偏在她通灵前不见？
她张嘴想喊，却被一块布塞住了嘴。
偏殿门关上的那一刻，系统弹幕悄然浮现：
【恭喜宿主完成“御前辩论”成就】
【奖励：后悔药体验装x1（副作用：可能会梦见前任班主任）】
【友情提示：下次通灵记得戴口罩，鬼味太重影响社交】
她靠着墙滑坐在地，手腕上的铁链还在发烫。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缝底下，慢慢塞进来一张纸条。
她捡起展开。
上面只有一个坐标，和一行小字：
**“你丢的，不止是糖。”**
纸角微微卷起，边缘残留一点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