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贴着墙根疾行,夜风卷着枯叶打在腿上。小腿伤口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像被刀割。她没停下,嘴里那根草莓糖早就化没了,只剩一点甜味黏在舌根。
头顶瓦片又响了一下。
这次她没抬头,手已经摸到腰间的饕餮胃囊。袋子鼓了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别装死。”她低声说,“我知道你在。”
系统弹幕立刻跳出来:【宿主别慌,你头顶那位可能只是只猫】
她冷笑:“那你倒是让它下来挠我两下?”
话音刚落,脚下青石突然裂开一道缝。一股紫雾从地底窜出,蛇一样缠上她的脚踝。她想退,可那雾钻进鼻腔的一瞬,眼前直接黑了。
意识猛地一沉。
等她再看清,自己站在一座祭坛外。四周石柱刻满符文,火光摇曳。中间铁链锁着一个人——银灰色长发垂地,手臂被玄铁钉贯穿,衣袍撕裂,露出肩头的玄甲军图腾刺青。
是萧景珩。
他比平时大了几岁,看起来十八左右,脸色惨白,嘴唇咬出血。国师站在高台,手里托着一枚泛红光的机械义眼。
“玄甲军血脉,本就该是天道容器。”国师声音平静,像在念书。
下一秒,他把义眼按进萧景珩左眼眶。
少年身体剧烈抽搐,喉咙发出低吼。刺青处黑气翻涌,顺着经脉往上爬。他的右手猛地抬起来,指尖抓向空气,像是想够到谁。
沈知意想冲上去,却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她撞了好几次,额头都破了,还是进不去。
“萧景珩!”她喊。
里面的人听不见。
国师低头看着他,轻轻说:“等你彻底变成傀儡,她就会来找你。到时候,你们一起献祭,荧惑守心之局就成了。”
沈知意拳头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画面突然碎了。
她猛地睁眼,跪在乱葬岗的泥地里,鼻腔还残留着那股紫雾的腥味。嘴角有血,不知道是撞的还是咬的。
抬头一看,世界变了。
空中飘着无数细线,红的、灰的、黑的,交织成网。远处有一条金线,从祭坛方向延伸出来,笔直指向皇宫太庙。
系统弹幕无声闪过:【恭喜解锁‘气运视界’,可追踪命定之人轨迹】
她抹了把脸,站起身。
“命定之人?”她冷笑,“谁要跟你命定,赶紧活下来才是正事。”
她顺着金线跑。
越靠近太庙,空气越冷。飞檐上的铜铃没响,但屋脊边缘浮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光膜,像是结界。
她攀上墙,踩着斗拱一点点往上挪。手指碰到瓦片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整条胳膊都麻了。
但她没停。
终于爬上屋顶,目光扫过鸱吻——那个通常用来镇邪的兽形装饰——上面钉着一个人。
四肢被四根黑色长钉贯穿,钉头刻着符文。衣服破得不成样子,银发散乱遮住脸。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
萧景珩。
他的喉结处,刺青正在渗血。黑红色的液体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染了一片。那图案原本是玄甲军的标志,现在却被黑气一点点腐蚀,像被虫蛀过的叶子。
沈知意喉咙发紧。
她往前走了半步。
“铛——”
一声轻响,守庙铜铃晃了一下。
她立刻蹲下,躲进斗拱阴影里。系统弹幕冒出来:【检测到高阶封印波动,请勿贸然接触目标】
她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几根钉子。
钉子的位置不对称,但和人体经络重合。每一根都卡在关键穴位上,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抽取什么。
血?气?还是……命格?
她忽然想起幻境里国师说的话。
“天道容器。”
原来不是比喻。
他们真要把萧景珩炼成承接天罚的祭品。
她盯着他脸,想看清有没有意识。风吹开几缕头发,露出他半边嘴唇。干裂,带血,却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
是说话。
一个字。
“走。”
沈知意瞳孔一缩。
她没动。
他知道她来了?还是本能反应?
又一阵风吹过,屋脊上的符纸轻轻颤动。她看到其中一张背面写着小字——“七日不语,魂归无门”。
七日?
今天是第几天?
她记不清了。自从赵天罡拿出那根进度条一样的糖棍,时间就像被人剪断的线,乱了套。
她悄悄掏出饕餮胃囊,往里面塞了张符。袋子吞进去后鼓了鼓,像是在消化。
系统弹幕闪:【温馨提示:当前无法吸收封印类能量,建议放弃治疗】
她没理。
目光回到萧景珩身上。他的呼吸很弱,胸口起伏几乎看不出来。可那刺青还在动,黑气每次侵蚀一点,他就抖一下。
她在心里记下钉子位置、结界纹路、符纸顺序。
能带走的信息,一点都不能漏。
正准备退,他眼皮忽然颤了颤。
这次不只是嘴。
他左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
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小时候在冷宫,他被关禁闭,她趴在窗台上敲玻璃。三短一长,代表“我在外面”。他要是听见了,就用手指回一下。
现在他又回了。
沈知意咬住下唇。
你还醒着?
你想让我救你?
还是……真的让我走?
她没动。
风更大了,吹得屋脊上的符纸哗啦响。一张符角翘起来,露出下面压着的东西——半截糖棍,插在木牌上。
木牌刻着两个字:**进度**
和昨晚一模一样。
她盯着那糖棍,忽然发现角度不一样。
上次缺口朝左,这次朝右。
她每次紧张,咬糖的角度都是固定的。
这根不是她留下的。
是有人模仿的。
她慢慢抬头,看向太庙深处。
那里有一扇门,虚掩着,门缝透出微弱紫光。
和乱葬岗的雾一样颜色。
她刚要动,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巡逻守卫。
这人落地几乎没有声音,节奏稳定,像是刻意放慢。
沈知意缓缓把手伸向腰间。
饕餮胃囊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