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的时候，胃囊又动了一下。
沈知意站在原地没动，手指贴在袋口边缘。那三个字还在——“救救我”，歪得像小孩写的作业，可笔画里透着股说不清的熟稔。
她低头看了眼系统弹幕。
【双界签到倒计时：2小时48分】
【目标地点已锁定：东宫地窖 \/ 警局证物室】
【今日欧气爆棚，建议速去抽卡】
她把棒棒糖从左边腮帮子换到右边，抬脚下了马车。
黑色车厢静了几秒，随后轮子自己转了半圈，慢慢滚进暗巷，像是被人牵走的狗。
沈知意没回头。
她沿着宫墙根走，脚步压得极低。改良劲装贴身，袖口和裤脚都收过，跑起来不带风。拐过角门时，一股味道飘了出来。
不是普通的霉味。
是烂肉混着铁锈烧过的腥气，吸一口嗓子眼就发干。
她撕开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顺手把包装纸揉成团扔进胃囊。袋子轻轻一缩，像吃饱的人打了个嗝。
通道入口藏在假山后面，石板掀开一半，底下黑漆漆的洞口冒着白烟。她蹲下身，指尖蹭了点地面的灰，在掌心划了个符。
青光一闪。
阵法纹路浮现出来，缠在洞口边上，像是蜘蛛网绕着门框织了一圈。
她冷笑一声，直接踩了进去。
里面比外面宽，走道两侧摆满木架，上面堆着坛子。有些封着红泥，有些裂了缝，渗出暗色液体顺着架子往下滴。她路过时瞄了一眼，坛底标签写着“癸未年三月入库”，字迹是工整的楷书。
不是储酒窖。
这种年份标记方式，只有刑部档案库才用。
她继续往里走，空气越来越闷。走到尽头是个大厅，正中央摆着一口大鼎，三足两耳，表面刻满符文。鼎盖没合严，缝隙里有光透出来，忽明忽暗，像呼吸。
角落里蜷着一个人。
穿的是太子府幕僚的青袍，领口绣金线，但现在衣服被扯歪了，脸上发紫，手指抠着地板，指节泛白。
沈知意走近两步，在他身后停下。
“你还清醒？”
那人没反应。
她蹲下来，把脸凑近：“我说，你听得见吗？”
幕僚猛地抬头，眼神涣散，嘴唇抖着念了句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
她皱眉，掌心贴上他后颈。
言灵术发动。
“你说。”
两个字出口，空气震了一下。
幕僚喉咙里咯咯响，像是有人掐着他脖子往外拽话。
“太子……已收买九门提督……三日后……”
话没说完，他突然瞪大眼，鼻孔涌出黑血，耳朵也开始流，整个人抽搐着往后倒。
沈知意松手退开。
尸体躺在地上，七窍全是黑的。她盯着看了几秒，伸手按在他胸口。
共情术启动。
画面冲进脑子。
一间密室，墙上挂着蟒袍，桌上摊着地图。太子站在炉前，右手戴着一只银灰色手套，表面有细纹流转，跟国师那只机械眼一个质地。
他抓着一个官员的头发，把人往鼎里按。炉火亮起，那人惨叫，皮肤迅速焦化，最后变成一具空壳，被铜丝吊着拖走。
背景墙上刻着八个字：荧惑守心日，百官归位。
画面结束。
沈知意收回手，站起身。
原来不止是夺权。
他们是拿活人炼兵，准备在特定天象下动手。九门提督掌握城防，一旦封锁四门，宫变随时能起。
她转身走向石壁，掏出一把短刃，在砖面上划下坐标。
x：东宫地窖主室西北角
Y：距鼎炉七步
Z：地下三层结构
这是为现代端同步做标记。警局证物室和这里能量同频，只要找到对应位置，就能联动签到，觉醒新能力。
她刚刻完最后一笔，头顶通风口传来一声轻响。
“啪嗒。”
一块红薯皮掉在地上，冒着紫烟。
紧接着，一个人影跳下来，穿着保安服，肩上扛着拖把，手里还拿着半个烤红薯。
陈墨咬了一口，边嚼边说：“这地方快成屠宰场了，下次签到提前跟我说，我好收尸。”
沈知意没理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红薯烟往四周一扫，地面开始冒泡。几十具铠甲士兵缓缓浮现，全都赤着上身，皮肤被剥掉，经络连着铜线，整齐排在墙边。
每一具胸口都插着一根符钉，钉头刻着名字。
她扫了一眼，认出几个昨日还在朝堂议事的大臣。
陈墨吃完最后一口，把红薯棍扔进胃囊，袋子微微一颤。
“这些人还没完全死透。”他说，“魂被锁在鼎里，白天当兵，晚上回炉充电。”
“所以太子要用九门提督调防军队？”
“对。三更换岗，旧兵出，新傀儡进。没人发现不对，毕竟脸都一样。”
沈知意看向那口鼎。
火焰还在烧，节奏稳定，像是机器控制的。
她忽然想起耳钉激活时看到的画面——萧景珩写的《饕餮胃囊炼化流程》。那份文件里提到，活体转化需要血脉引燃，而启动钥匙是玄甲军的血契。
她摸了摸胃囊夹层里的耳钉。
温度正常。
但袋子最近总动，吞的东西越来越多，现在甚至能写字求救。它不再是容器，更像是……在长东西。
陈墨拍拍她肩膀：“别愣着，时间不多。”
她点头，走到鼎前，把手伸向火焰。
系统提示跳出来：
【检测到高危能量源】
【是否进行现场签到？】
【倒计时：1分12秒】
她深吸一口气。
“签到。”
青光炸开。
整个地窖晃了一下，鼎火骤然升高，照得四壁通红。她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虚空。
眼前浮现出两个场景。
左边是东宫地窖，右边是警局证物室。两个空间重叠，中间有一条光带连接。
光带上站着一个人影。
穿校服，扎高马尾，背对着她。
沈知意心头一紧。
那是她自己的轮廓。
下一秒，虚影转过身。
脸是她的，可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瞳孔。嘴角慢慢扬起，抬起手，指向她。
系统弹幕疯狂刷新：
【警告！检测到异我入侵！】
【签到异常！能力生成受阻！】
【建议立即中断连接！】
她咬牙，强行退出签到状态。
睁眼时额头全是汗，腿有点软。
鼎火恢复原样，地窖安静下来。
但她知道，刚才那一瞬的连接已经完成。某种东西，从现代端传了过来。
她低头看胃囊。
表面浮现出新的符号——一个倒置的三角，中间一点，像箭头朝下的标记。
不是文字。
也不是之前出现过的任何符文。
她伸手想碰，袋子突然一缩，像是拒绝接触。
这时，陈墨弯腰捡起幕僚掉落的腰牌，在手里翻了翻。
“奇怪。”他说，“这人昨天才被提拔，怎么会有地窖通行令？”
沈知意接过一看。
腰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奉旨监工，不得延误。
下面还有一串数字：7391。
她眯眼。
这不是编号。
是密码。现代警局证物柜常用四位数组合，而7391……正好是她手机解锁码。
她把腰牌塞进胃囊。
袋子这次没抗拒。
陈墨看着她：“你还待多久？”
“等系统反馈。”
“那你小心点。”他扛起拖把，“这地方阴得很，连红薯都不愿意多待。”
他说完，从通风口爬了上去，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沈知意靠墙坐下，盯着鼎火。
火焰跳动，映在她脸上，一明一暗。
胃囊又动了。
这次不是震动。
是搏动。
像心跳。
她把手放上去，感受到一股温热从内部传来，顺着胳膊往上爬。
耳边仿佛响起一声低语。
很轻。
听不清内容。
但她知道，不是幻觉。
她张嘴，对着空气问：“你是谁？”
袋面缓缓浮现三个新字。
笔迹变了。
不再歪斜。
工整，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