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指刚从口红碎屑上抬起，地面就开始震动。
她没时间去管那支摔裂的口红到底起了什么作用，眼前五具傀儡已经冲到三步之内。关节处蓝光闪烁，脚步整齐得像被同一根线拉着。她翻身滚向断墙角落，后背撞上残碑，尘土簌簌落下。
国师还浮在空中，右手捻着念珠，机械义眼红光未散。他盯着她，嘴角微动，却没说话。
沈知意喘了口气，手伸进腰间的饕餮胃囊。
里面还有东西。她记得昨天顺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半包薯片、空瓶罐、实验室标签纸，还有几具被消化到一半的傀儡残躯。她一把抓住那些残渣，往外一拽。
三具焦黑的金属骨架被她甩出来，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她立刻催动胃囊，掌心发热，一股吸力从囊口扩散开来。
靠近的傀儡脚步一滞，像是踩进了泥沼。它们挣扎着往前迈，但身体已经开始倾斜。下一秒，胃囊猛地张开，像一张无形的大嘴，直接将最前面两具吞了进去。
“咔！”
一声闷响，胃囊鼓胀了一圈。
沈知意能感觉到里面的温度在升高。先前融化的奶茶杯残液混着高温，在胃囊内壁翻滚。她咬牙，手掌一翻，操控胃囊反向喷吐。
一股黑褐色粘稠液体呈扇形泼出，精准糊在另外三具傀儡的膝盖和肩关节上。
那些液体一沾上金属，立刻开始冒烟。
傀儡的动作瞬间卡住，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它们站在原地抽搐了几下，轰然倒地，再没动静。
沈知意盯着那滩还在滴落的焦糖液，忽然明白了什么。
现代材料遇到古代机关术，会产生频率冲突。这种冲突不是破坏，是干扰。就像两个频道抢信号，谁也播不了。
她低头看向胃囊，指尖发烫。
还能用。
她又伸手探进去，这次摸到了一块硬物。拿出来一看，是半截塑料吸管，上面还沾着干掉的奶盖残渣。她没犹豫，手腕一抖，把吸管甩向另一侧逼近的傀儡群。
吸管划过空气，正巧插进其中一具的颈关节缝隙。
那傀儡猛地一顿，头歪向一边，动作彻底停摆。后面的两具因为程序联动，也被带偏节奏，步伐错乱，互相撞在一起。
沈知意嘴角扬起。
好家伙，连吸管都能当武器使。
她正准备再掏点什么出来，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国师。
那人终于变了脸色。
他右手停在半空，念珠不再转动，机械义眼红光急闪，像是系统出了问题。他抬起左手按住右眼，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清了：
“非自然聚合物……不该存在……”
紧接着，他的义眼冒出一丝白烟，红光忽明忽暗。
沈知意眼睛一亮。
有戏。
她立刻发动共情术，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飘来的黑袍衣角。
一瞬间，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不是画面，是情绪。强烈的惊惧、不甘，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恐惧。那个声音在反复回荡：“她体内存着上古天机阁的残魂！若其觉醒，百年布局尽毁！”
沈知意心头一震。
原来他怕这个。
她收回手，呼吸微微发紧。共情术消耗不小，但她顾不上了。现在她知道了对方的弱点——不是阵法不强，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就在她准备再进一步试探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沈知意！用我教你的推演术！”
是萧景珩的声音。
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但足够清晰。她听得出那是他在校门口教她的那段星轨演算口诀，一字不差。
她闭上眼，胎记突然发烫。
脑海中浮现出一片星图。星辰连线，轨迹交错，勾勒出某种规律。她看到血阵边缘有七个光点，正在缓慢移动。每一点都对应一个阵纹节点，而其中一个节点的颜色明显比其他浅。
薄弱点。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像是在描摹那条最短的路径。心跳渐渐平稳，呼吸变得绵长。
国师终于动了。
他松开按住义眼的手，念珠重新开始转动。可这一次，他的动作慢了半拍。他盯着沈知意，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不是轻蔑，也不是愤怒，而是警惕。
他开口：“你以为靠这些小把戏就能逆转局势？”
沈知意没睁眼。
她还在看那幅星图。星轨在脑中旋转，越来越快。她知道只要再一秒，就能锁定最终坐标。
国师抬手，掌心凝聚一道红光。
他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红光射出的瞬间，沈知意睁开了眼。
她看清了星途终点。
也看清了国师掌心的杀招。
她没躲。
而是把手伸进胃囊，这一次，她抓出来的是一整瓶没喝完的芝士葡萄奶茶。瓶身冰凉，液体晃动。她用力一捏，瓶口喷出一股深紫色液体，直冲天空。
红光击中她肩膀的刹那，那股液体也洒了下来。
紫光与红光在空中相撞，发出“嗤”的一声，像是水浇进了热油。
地面震动加剧。
原本倒地的七具傀儡同时抽搐了一下，关节处残留的焦糖液开始渗透进内部电路。它们的身体发出“滴滴”的警报声，随后全部僵住，像是集体死机。
国师的机械义眼红光一闪，骤然熄灭。
他整个人晃了晃，后退半步。
沈知意单膝跪地，左肩渗出血迹。她没管伤势，右手撑地，慢慢站起来。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上了根棒棒糖，是刚才从胃囊里顺出来的。
她抬头看着国师，声音有点哑：“你说我废了？”
她舔了舔糖，“可我现在，连喝剩的奶茶都能当炸弹使。”
国师没答话。
他站在空中，右手垂下，念珠停止转动。机械义眼还没恢复，左眼却死死盯着她。那一瞬间，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
不是废物，不是棋子。
是个能把他逼到绝路的人。
沈知意把棒棒糖咬碎，糖渣在嘴里咯吱作响。
她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国师眉心。
“刚才那一下，只是开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