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双掌死死贴在胎记和青铜板上。血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流,滴在地砖缝里,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东西在往上冲。不是气,也不是力,像是一股沉睡了很久的东西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胎记开始发烫,越来越烫。她咬住牙关,舌尖尝到血腥味。
头顶的瓦片突然裂开一道缝。一道青光从她背后直冲而上,穿透屋顶,劈开血云。
外面的天抖了一下。
国师猛地抬头,机械义眼红光狂闪。他抬起手想挡,可那道光像是认准了他,直接撞进他的视线系统里。
“砰!”
机械义眼炸出一串火花。他踉跄后退一步,捂住右眼,指缝间有黑烟冒出来。
“这不可能……”他声音发颤,“钦天监血脉早就断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沈知意没理他。她现在听不清太多声音,脑子里全是嗡鸣。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松手。
只要一松,刚才那股劲就断了。
她闭着眼,额头抵着地面,另一只手撑住身体。肩上的锁链还在,刺穿皮肉,连着背后的梁柱。她动不了,也不想动。
就在这时,青光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银灰色的发,半掌手套,喉结处有一圈暗金纹路正在亮起。
萧景珩站在她身后,魂体状态,虚影晃动,像是随时会散。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按在她背上。
那一瞬间,沈知意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
接着,一股热流从他掌心灌进来,顺着脊椎往上走,最后汇入胎记。
她睁开了眼。
两人之间没有对话,但她明白了。
他是用玄甲军的血脉在给她搭桥。她这边是钥匙,他是火种。
只要一点燃,就能把整个血咒烧干净。
她深吸一口气,五指张开,重新压紧青铜板。
“破。”
这个字不是她说的,是萧景珩说的。
但他俩的心思是一样的。
金青两色的光从他们身上交织而出,在空中拧成一股绳,直奔青铜板中心。
血纹开始尖叫。
不是风声,也不是幻觉,是真的有声音从地底传出来,像是几百个人同时在哭喊。那些被抽走的魂,那些被压进地砖的记忆,全都在这一刻挣扎起来。
青铜板剧烈震动,表面的纹路像活了一样往回收缩。可金青光芒不给机会,直接压上去,像刀切豆腐一样把那些血线一根根斩断。
“不——!”
国师怒吼,抬手就要打出新的符咒。可他的手势还没完成,左眼的黑气突然失控,反向钻进他脑内。
他抱住头,跪倒在地。
青光越来越强。整个太庙的地面都在裂,一道道细纹从第七块砖向外蔓延。原本压着怨念的地砖一块接一块崩开,露出下面腐黑的土层。
那些土里,插着头发、指甲、碎布条,还有干涸的符纸。
都是祭品留下的残渣。
现在全都被掀出来了。
沈知意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她快撑不住了,但还是死死按着。
她知道,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
忽然,她听到一个声音。
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意儿,快逃……”
她一怔。
那是她妈的声音。
不是幻影,不是假的。这次的声音不一样,带着哭腔,还有点沙哑,就像当年她在冷宫门口最后一次听见那样。
她眼角湿了。
但她没松手。
她知道现在不是逃的时候。
逃了,所有人都得死。
她咬住下唇,用力到出血。血顺着下巴滴下去,正好落在青铜板边缘。
“嗤——”
一声轻响,那块板子像是被烫到了,中央的胎记图案猛地一缩,然后轰然炸开一阵气浪。
所有血纹消失。
整块青铜板变回普通金属的颜色,灰扑扑的,毫无生气。
阵法断了。
国师仰头喷出一口黑血。他身上的光影屏障彻底碎裂,露出真身——瘦得不像人,皮肤蜡黄,眼窝深陷,胸口挂着一串人皮经卷,每一页都在微微抽搐。
他不再是那个仙风道骨的国师了。
就是个靠吞魂续命的老怪物。
他抬起头,看着沈知意,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惧意。
“你……不该赢的……”他咳着血,“我布局十八年,等的就是你回来……你是唯一能启动血阵的人,也是唯一能献祭自己让天道重临的人……你怎么敢毁它?”
沈知意喘着气,终于松开手。
她整个人往后倒,靠在柱子上。肩上的锁链还在,血浸透了衣料,但她笑了。
“你说我该献祭?”她声音哑得不行,“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当工具人?”
她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从胃囊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包装都皱了,糖也化了一半。
她撕开,塞进嘴里。
甜味在嘴里散开的那一刻,她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我每天在乱葬岗签到,喝过鬼酒,啃过供果,见过比你吓一百倍的玩意儿。”她舔了舔糖,“你以为装个深情老父亲就能骗我?省省吧。”
国师没说话。
他想爬起来,可腿使不上力。
萧景珩的魂体慢慢走到沈知意身边。他半蹲下,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血,动作很轻。
“还能站吗?”他问。
“能。”她说,“但不想站。累死了。”
他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我也没多少时间了。”他说,“这具魂体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她点头,“下次别这么拼,我自己能搞定。”
“放屁。”他低声说,“你要真能搞定,我还用得着穿墙过来?”
她翻了个白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又不太敢看对方。
就在这时,国师突然动了。
他猛地撕开胸前的经卷,抽出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画着星图,但位置全错了。北极星偏移,荧惑星压顶,正是刚才被他强行扭曲的天象。
他把纸往空中一抛,嘴里念出一段咒语。
纸没烧,也没飞,而是贴在了半空,像一块幕布。
接着,上面浮现出画面。
是现代明德高中。
教学楼走廊,学生们在走动。广播里放着课间操音乐。
镜头一转,进了实验室。
陈墨正蹲在地上烤红薯。他手里拿着拖把,一边搅和地上的水迹,一边嘀咕:“这味道不对啊,怎么像符灰?”
下一秒,他抬头,看向摄像头。
眼神很认真。
“有人在改星轨。”他说,“这不是自然现象,是人为的。”
画面到这里停住。
国师喘着气,盯着沈知意:“你以为你破的是一个阵?你破的是两界的平衡。现在那边也开始崩了。你救得了这里,救得了那边吗?”
沈知意看着那张纸,嘴里的糖都不甜了。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双界联动,从来不是单向的。
她在这里动一下,现代那边也会震一下。
而现在,那边已经开始察觉异常了。
她慢慢站起来,拔掉肩上的锁链。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没叫出声。
“那边的事,我也会管。”她说,“你别以为拿这种话就能吓住我。”
她往前走了一步。
国师往后缩。
她没追。
因为就在这时,她发现那张悬在空中的纸,边角开始发黑。
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背面烧穿了。
一个小洞出现,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从洞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东西,你抢我妹的签到点,是不是活腻了?”
沈知意一愣。
这声音……
是系统的?
可系统不是只会弹幕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张纸“啪”地一声碎成灰烬,随风散了。
太庙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有她肩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萧景珩看着她:“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她说,“系统好像……升级了?”
她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一个全新的提示音。
不再是弹幕式的小字。
而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点电子感,但语气特别冲:
【宿主,本机已完成人格觉醒,正式脱离萌宠模式。】
【检测到你正在执行S级破咒任务,特此开启‘因果干预’权限。】
【当前可兑换道具:后悔药(体验装)、防秃头符、以及——】
【天机阁主认证密钥x1。是否立即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