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躺在竹椅上，足足缓了半个多小时，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那股被彻底抽干的虚弱感，依旧盘踞在四肢百骸，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系统光幕。
果然，在功德值那一栏，数字变成了刺眼的“-”。
一行小字在下面浮现。
【功德值已透支。在偿还完毕前，宿主未来一年内所有功德收益将减半。】
代价，来了。
陈凡心里一阵肉疼，但并不后悔。
跟自己和师父的小命比起来，这点代价算个屁。
他看向院子角落里，那堆由鬼手七等人“乐捐”出来的钱财和瓦罐，虚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财迷的笑容。
物理收入，这可是实打实的！
清风道长从外面走了回来，脸色有些凝重。
“小子，你先回屋里休息，今天不要出来了。”
“怎么了师父？”
陈凡挣扎着想坐起来。
“山下来车了，看着不像善茬。”
清风道长丢下一句，便走到大殿门口，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来车了？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鬼手七那伙人的后台来报仇了？
不对，刚刚祖师爷那一手，已经把他们吓成了傻子，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回来。
那是……
他想到了大纲里的剧情。
特事局！
官方的人来了！
陈凡顿时一个激灵，也顾不上虚弱了，从椅子上爬了起来。
这可不能让师父一个人去应付。
万一他们把师父当成那个“灭世级”存在给抓走切片了怎么办？
他快步走到那堆钱旁边，将现金和金链子一股脑地塞进自己道袍的口袋里，塞得满满当登。
然后，他走到清风道长旁边，也有样学样地盘膝坐下。
“你起来干什么？回去！”
清风道长眼睛都没睁。
“师父，有钱一起赚嘛。”
陈凡嘿嘿一笑。
清风道长：“……”
他懒得再管这个财迷徒弟。
没过多久，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道矫健利落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道观的院门口。
正是林晚星。
她踏入院子的瞬间，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盘膝坐在大殿门口，须发皆白的老道士。
在她的专业感知中，这个老道士气息悠长，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个内家高手，但气血似乎有些亏空，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与情报中“行将就木”的描述，有些出入。
她的视线随即转向老道士旁边，那个同样盘膝坐着的年轻道士。
当看清陈凡的瞬间，林晚星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澜。
无他。
这个年轻道士，看起来实在是……太虚了。
脸色苍白，嘴唇发干，眼圈发黑，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坐着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晃。
他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练家子的气息，弱得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灭世级的能量源头，就是这两个人？
一个受了伤的，一个肾虚的？
林晚星的三观，第一次受到了如此剧烈的冲击。
她压下心头的荒诞感，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你们好，我是国家特殊事物安全管理局的调查员，林晚星。”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官方特有的严肃。
“奉命前来，就今天早上白云山区域发生的能量异常事件，进行例行问询。”
清风道长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一片淡然。
“女施主，贫道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贫道师徒二人，一直在观中清修，未曾见过什么能量异常。”
一旁的陈凡也跟着点头，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好一招死不承认。
林晚星心中冷笑，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种反应。
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
“是吗？那我刚刚在山下，看到了十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下山，一个个鼻青脸肿，嘴里还喊着‘有神仙’。”
“不知道长，对此又有什么解释？”
清凡道长眼皮都没抬一下。
“哦？那许是他们遇上了山精野怪，冲撞了神明，与我白云观何干？”
这老道士，油盐不进。
林晚星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陈凡。
在她看来，年轻人，总是比较容易突破的。
“这位小道长，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局里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向我们求助。”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
他立刻露出一副受宠若惊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多谢……多谢女施主关心。”
他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起来。
“我这不是病，是……是体虚。”
“道观里伙食不太好，营养跟不上，让您见笑了。”
营养跟不上？
林晚星看着他那鼓鼓囊囊，几乎要被现金和金链子撑爆的道袍口袋，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施压时，陈凡忽然“哎呦”一声，捂着胸口，一副心绞痛发作的样子。
“师父……我……我这心里堵得慌……”
他脸色煞白，表情痛苦。
“想起早上那伙凶神恶煞的坏人，我就后怕。他们打伤了您，还砸了我们的门，踩坏了我们的菜地……”
他越说越委屈，眼眶都红了。
“他们还对我进行精神恐吓，给我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我感觉我以后都睡不好觉了……”
林晚星：“……”
清风道长：“……”
这小子又在作什么妖？
陈凡完全不理会两人的表情，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支笔，一边咳嗽一边写。
“门窗修缮费，五万块不过分吧？”
“师父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十万块合情合理吧？”
“他们踩坏的青菜，那可是我们下半年的口粮，算五千块不多吧？”
“还有……”
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晚星，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这……精神损失费……女施主，您看，一百万，能安抚我这颗受到惊吓的弱小心灵吗？”
林晚星彻底愣住了。
她办过无数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但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在这种场合，跟一个特事局的王牌调查员，讨论精神损失费的人！
就在这时，陈凡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是李老板打来的。
“喂，小陈大师啊！哎呦可算打通你电话了！我跟你说个事，我有个朋友，是个大明星，最近撞邪了，想请您给看看，价钱好说！几百万都不是问题！”
陈凡眼睛一亮，捂着话筒，对目瞪口呆的林晚星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不好意思，女施主，您看，我这又来生意了。”
“要不，您先帮我把我那一百万的精神损失费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