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浮上心头。父母总被公司事务缠身,即便她哭闹哀求,好不容易得到承诺,也会因突发状况被爽约。而哥哥江浩坤自幼早熟,当她还在摆弄洋娃娃时,他已埋头商业书籍。
没有家人陪伴,哥哥又过分沉稳。渐渐地,她藏起渴望,只靠制造麻烦换取关注。
陈进把手机塞给江莱:换我啦。说完站到巨大的**前,笑嘻嘻比了个姿势。
见陈进笑容明媚,江莱烦躁地快速按下快门。
陈放的死仍压在她心头。对比陈进的欢快,自己阴郁的处境令她愈发焦躁。
道谢后,陈进蹦跳着回到江莱身边:拍得如何?未察觉她的情绪,自顾自翻看照片,挺不错的嘛。翻到江莱那张时,画面里只有**旁一张冷脸。
知道她一时放不开,陈进拽着她往里走:出发!
被带到某处时,江莱突然慌了:陈进!你干嘛?
上次你不是想**要跳楼吗?带你重温!陈进笑着拖她登高。
当时是悲痛加醉酒壮胆。
可现在……她退缩了。
哟,现在知道怕了?陈进挑眉。
我江莱会怕?被这调侃一激,她甩开手自己冲了上去。
陈进暗笑:激将法果然百试不爽。
站在高台上,四周虽有护栏,但向下望去,高度远超她曾跳过的楼层。
两位是想尝试蹦极吗?一名工作人员上前询问。
陈进抢先回答,没等江莱开口。
蹦极需单独付费,不包含在乐园门票内。工作人员礼貌说明。
多少钱?陈进问。
单人150,两位300。先生用现金吗?
陈进抽出三张百元钞票递过去。
付款前需确认,心脏病、哮喘患者不能参与,其他疾病也请提前告知。
她没有吧?陈进笑着看向江莱。
没有。江莱干脆答道,从他笑意中看出挑衅。
工作人员为两人绑好安全装备。
跳之前想说点什么?陈进见她准备妥当,突然问道。
说什么?江莱不解。
告别过去,发泄情绪,说什么都行。陈进注视她苍白的脸。
带她来并非取笑,而是希望她释放压抑的痛苦。
江莱眼神骤然黯淡,周身弥漫着绝望。
该说什么?
陈放,我来找你了。江家欠你一条命......
万千思绪翻涌,却无从说起。
坠落瞬间,她嘶吼出声:江浩坤,我恨你!陈放,我来陪你了——
喊声随风消散在云端。
初次蹦极的江莱急速下坠,发丝飞舞,失重感席卷全身。脚下湖面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天地倒转。
狂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刮得脸颊生疼,她几乎无法呼吸。速度太快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砸向湖面。
她紧闭双眼,终于承受不住,放声尖叫:“——————”
猛然间,一切戛然而止。随后,绳索的弹性让她又晃荡了几下。
她缓缓睁开眼睛。
这就是坠楼的感觉吗?
太可怕了。
她无法想象陈放从高楼跃下时的感受,那一刻,他该有多绝望,多痛苦?
在工作人员的救援下,她终于回到船上。双脚踩实的那一刻,心才稍稍安定。
刚才的嘶喊似乎宣泄了些什么,心里莫名轻松了些。
她站在船上,抬头望向高台处的陈进。阳光刺眼,她抬手遮在眉前,喊道:“陈进,快下来!你这个胆小鬼!”
距离太远,江莱只能隐约看见几个黑点,忍不住笑了——自己真是傻,他怎么可能听得见?
但她觉得更有趣了,继续喊道:“陈进,你这个大怂包!”反正他也听不见。她又扯着嗓子喊:“江浩坤,你这个**,去死吧!”
“陈放,你这个 ** ,就这么丢下我去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毫不在意船上工作人员的目光,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喊声随风飘散在湖面上。
就在这时,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陈进跳了下来。
他在半空中似乎隐约听见有人在骂他,不用想,肯定是江莱。
倒挂在湖面上方,他看向江莱,笑道:“怎么样?痛快了吧?”
江莱望着他,眼神明亮了几分,嘴角扬起:“陈进,你这个怂包,总算肯下来了。”
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陈进也站到了船上,长舒一口气:“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
他弯下腰,185的身高带来无形的压迫感,挑眉道:“我在上面就听见有人骂我,原来真是你?”
江莱丝毫不惧,笑着挑衅:“怎么,就是我骂的,不行吗?”
“哟,姑奶奶发话,小的哪敢多嘴。”陈进嬉皮笑脸地回敬。
两人终于上岸,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脚踏实地最让人安心。
接下来玩什么?江莱眼睛发亮地望向陈进。
见她终于放松下来,陈进笑着拽住她的手腕:当然是海盗船!两人朝对面的游乐设施跑去。
欢笑声与尖叫声在游乐场里回荡,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被快乐包围。
再低落的心情也会被这份欢愉感染——
包括陈放和江莱他们。
今天开心吗?陈进注视着江莱的笑脸。此刻她眼中不再是往日的讥诮与凄楚。
那种笑容再美,也让人心疼。
还不错。蹦极时的确让她释放了不少压力。
但游乐场的欢乐终究治不好心病。若真这么简单,世上就不需要心理医生了。不过她依然感激陈进——他是第一个陪她来游乐场的人。
难得他这般费心哄她开心。
谢谢。她真诚地说。
见她状态好转,陈进摆摆手:送你去哪儿?
之前那家酒吧就行。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长发。
还要喝?陈进皱眉,刚才不是挺好的吗?
取车啦。江莱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陈进这才想起自己的车早开回来了,而她的跑车还停在酒吧门口。
哈哈,好。他摇头发动车子。
将江莱送到目的地后,陈进径直回到市中心的高级公寓。
揉了揉空荡荡的胃——今天陪江莱疯玩一整天,只在游乐场随便塞了点零食。
瞥见手机时间,暮色已深。
他在附近餐馆匆匆解决晚餐便回家休息。这栋顶级公寓住户稀少,隔壁单元始终空置着。
回家时发现隔壁房门敞着,物业人员正往外走。陈先生好。对方点头致意。
有人买下隔壁了?陈进探头张望,却不见人影。
是的。物业见他好奇,补充道:业主还没入住。
陈进了然。这栋豪宅的买主向来如此,付完款不急着搬家也是常事。
关门补觉。
次日清晨,一阵喧闹将陈进吵醒。
高级公寓的隔音竟挡不住这噪音。他黑着脸拉开门,看见江莱正指挥搬家工人。
嗨,真巧。江莱冲他招手。
是你?陈进盯着正往屋里搬的三角钢琴,顿时明白噪音来源。
怎么不能是我?江莱转身叮嘱工人:英国来的书柜小心些!法国空运的钢琴别磕着!
陈进扶额。早该猜到——隔壁空置多年,江莱出现后立刻有人入住,果然是她搞鬼。
原来我们是邻居呢!江莱笑得灿烂。
真巧。陈进作势要关门。
都几点了还睡?江莱抵住门板。
有事?
庆祝我乔迁,喝一杯?
大早上喝什么酒。陈进彻底清醒。
被拒绝的江莱不以为意:啧啧,起床气真大。
陈进看她执意要交谈,便不再阻拦,径自走进房间。
他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暗自思忖,江莱这个麻烦精,终究是自己招惹来的。
能说说为什么失恋吗?这么痛苦,整天借酒消愁。陈进望着她,故作不知情地问道。
江莱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神色阴郁下来。
陈进,别以为你救过我,陪我一天就有资格打听我的事。我的私事轮不到你过问。她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砰的关门声在屋内回荡。
陈进笑着放下水杯。挺好,省得自己动手关门了。
房间重归宁静。
他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不知何时,江莱竟出现在他卧室里,惊得陈进浑身一颤。明明记得她摔门那么用力,怎么可能没关上?你怎么进来的?
我想进就进。江莱勾起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径直朝他走来。
看着她逼近的身影,陈进有些慌乱:你要干什么?
你猜?江莱笑意更深,一步步靠近。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氛围。
陈进挣扎着睁开眼,长舒一口气。原来是梦。
难怪觉得江莱突然出现不合常理。
但梦里的敲门声并未停止——他正是被这声音吵醒的。
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江莱!
梦境成真了。
有事?陈进无奈叹气,感觉她像幽灵般阴魂不散。
今天我搬家。江莱笑盈盈地说。
所以?陈进困惑地看着她。
庆祝乔迁之喜,请你吃饭。她倚在门框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笑容。
【
夜色沉沉。
江莱倚在窗边,指尖夹着半支烟,雾气缭绕间,她望着对面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陈进,她的新邻居,此刻大概正煮着一锅泡面。
真是可笑。
她掐灭烟头,忽然笑出了声。
***
七天后。
陈进第三次热好饭菜,又倒掉。江莱已经一周没来蹭饭了,连消息都没回。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发慌,他竟有些不习惯。
门外突然传来争吵声。
他拉开门,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江莱家门口,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江莱!那人声音压着火,你就非要这样糟蹋自己?
不然呢?江莱的声音轻飘飘的,不是你催我找男朋友吗?她歪着头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男人猛地转身,正好撞上陈进的视线——江浩坤,江莱的亲哥哥。
两人目光相触,江浩坤眼神阴鸷,大步离开。
陈进推开门时,江莱正瘫坐在地上,妆花了,眼泪混着睫毛膏往下淌。江浩坤...她喃喃骂着,突然抓起酒杯砸向墙壁。
玻璃碎裂声中,陈进这才注意到里间还有个赤膊男人正慌慌张张穿裤子。
钱拿了就滚。江莱头也不抬,别碰我。
男人抓起外套溜了。
陈进清楚她不过是想气江浩坤,却仍忍不住打趣道:“哟,这是失恋了?还给自己点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