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地板还在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爬行。云小糖站在升降梯平台边缘，手指绕着发尾转了一圈，忽然碰到头上的蝴蝶玉簪。那玉簪轻轻一震，她眼前晃过一道白光。
视线变了。
刚才还清晰的通道，此刻四周墙壁像水波一样扭曲。白焰低吼着原地打转，尾巴扫过空气发出啪的一声响。洛无涯站在三步外，重剑举到一半，眼神有些发直。
“别动。”云小糖说。
她闭上眼，神识探出。藏宝图在脑子里展开，原本空白的区域突然浮现三处红点，呈三角形分布，正不断释放波动。她的呼吸慢了下来，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
再睁眼时，她已经知道怎么走了。
“左三步，右一步，停两息。”她说完，率先迈出脚。
洛无涯猛地晃了下头，像是从梦里醒来。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刚才明明是往前走的，可现在位置却偏到了右边。他抬头看向云小糖，发现她每一步都踩得极准，像是地上有看不见的格子。
白焰也安静下来，跟着她的节奏移动。
三个人一虎排成一列，脚步错开但丝毫不乱。走到第七步时，空气里响起一声脆响，像是玻璃碎裂。周围的景象瞬间恢复正常，通道还是那个狭窄的金属通道，头顶的灯管闪了几下，重新亮起。
“幻术？”洛无涯皱眉。
“嗯。”云小糖没多解释，手摸上储物戒，取出一张淡金色的符纸贴在胸口。符纸边缘泛着微光，慢慢融入衣料。
白焰鼻翼张了张，耳朵向后压了一下，显然还不太舒服。
高处传来一声冷哼。
墨九霄站在对面平台的栏杆边，黑袍被通风口吹得猎猎作响。他盯着云小糖，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
“你居然能破我的‘三重心障’。”他说，“看来之前是小看你了。”
云小糖抬头看他，抱着凤凰蛋的手没动：“你设的局我都走过一遍，不就是换个花样？”
“你以为这只是个陷阱？”墨九霄冷笑，“我是在测试你们能不能走到最后。”
“测试？”洛无涯嗤笑一声，“你连自己人都不敢信，还谈什么结局？”
墨九霄没理他，右手缓缓抬起。他掌心里握着一把短刃，刀身细长，表面浮着一层暗紫色纹路，像活的一样缓缓流动。
他手腕一翻，短刃划过空气。
一道紫光直奔云小糖面门而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云小糖没躲，只是侧身半步，让白焰挡在前面。紫光擦着虎毛掠过，在墙上留下一道焦黑痕迹，金属直接融化成滴落的液珠。
洛无涯重剑出鞘，剑身横扫，余波被符文震散。
“又是这种阴招。”他站到云小糖身侧，目光紧锁高台，“你想用神识污染让她失控？做梦。”
墨九霄脸色沉了下去。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刀纹比刚才更亮了些，像是吸了什么东西。
云小糖没说话，藏宝图突然震动一下。一行小字浮现在视野角落：【检测到时空紊乱源·强度Lv.3·来源：敌方手持兵器】
她指甲在掌心划了一下，记下这个信息。
这把刀不对劲。
不是烬渊的东西。
“你们以为能一路顺风？”墨九霄开口，声音低了几分，“合成之地不是游乐场。等你们进去，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代价。”
“那你拦我们做什么？”云小糖问，“怕我们替你探路？”
墨九霄眯起眼：“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让不懂规则的人，毁掉唯一的希望。”
“希望？”洛无涯笑了，“你拿毒雾当净化剂，拿活人试药，这也叫希望？”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墨九霄语气冷了下来，“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地方藏着什么。三神器合一只是开始，真正的变化还没来。”
云小糖盯着他手里的刀，忽然问：“你是从哪来的？”
墨九霄一顿。
“你说什么？”
“我说，”她往前走了一步，“你不是烬渊的人。你的气息和这片大陆格格不入，连武器都带着异界波动。你到底是谁？”
墨九霄沉默了几秒，嘴角忽然扬起：“聪明。难怪你能活到现在。”
他收刀入袖，转身要走。
“等等。”云小糖喊住他，“你刚才说‘唯一的希望’，你在找什么东西？”
墨九霄停下脚步，没回头：“我在找回家的路。而你们——”他回头看她一眼，“只会成为路上的绊脚石。”
话音落下，他人已跃下平台，身影消失在黑暗甬道中。
金属地板的震动渐渐平息。
洛无涯收剑归鞘，扭头看云小糖：“他刚才那把刀，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有点线索。”她摸了摸玉簪，又看了眼藏宝图。那个提示已经消失，但她记得很清楚。
那把刀在吸收情绪能量。
恐惧、愤怒、执念，全都被它吃进去，然后转化成更强的力量。
这不是普通的武器。
这是锚点。
“走吧。”她说，“再拖下去，升降梯的能源就要断了。”
白焰低吼一声，走在前面开路。它的体型变大后，走路带风，金属通道都被踩得微微颤动。
三人穿过平台，来到另一段斜坡通道。这里的灯更少，只有每隔十米才有一盏昏黄的应急灯。墙角堆着报废的机械臂，地上散落着断裂的电缆。
云小糖走在中间，手指又绕上了发尾。
她想起刚才幻术中的画面。
不是随机生成的混乱场景，而是有逻辑的重构——通道变成废墟，队友变成敌人，凤凰蛋裂开流出黑血。这些都是她内心最担心的事。
墨九霄不只是放了个幻阵。
他在读她的记忆。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洛无涯低声问。
“他在试探我。”她说，“不止是拦路那么简单。他想知道我能走多远，能承受多少压力。”
“所以他一次次升级手段。”洛无涯点头，“从机关到毒雾，再到幻术，现在亲自出手。他在逼你暴露底牌。”
“但他不知道，”云小糖笑了笑，“我最大的底牌从来不是战斗力。”
她拍了拍白焰脖子：“是选择什么时候掀桌子。”
白焰甩了甩尾巴，像是听懂了。
前方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铁门，上面标着“b3-核心实验区”。门缝里透出一丝蓝光，隐约还能听见机器运转的嗡鸣。
云小糖走近，伸手按在门禁面板上。
屏幕闪了两下，弹出红色警告：【权限不足·需双人认证】
她回头看了洛无涯一眼。
“来，刷个脸。”
洛无涯皱眉：“这种地方也能随便进？”
“不是随便。”她指着面板下方一小块烧焦的电路，“原来有人进来过，系统残余数据还在。只要顺着漏洞蹭一下权限就行。”
洛无涯站过去，两人并肩靠在识别区。
嘀的一声，铁门缓缓升起。
里面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摆着一台巨大的环形装置，像是某种反应炉。四周墙面全是显示屏，有些还在运行，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曲线。
白焰刚踏进一步，突然停下，耳朵竖了起来。
云小糖也察觉到了。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不是血，也不是腐烂，更像是……铁锈混合着雨水的味道。
她抬手示意暂停前进。
藏宝图没有报警，但她能感觉到不对。
这个地方太干净了。
一个废弃多年的实验区，不该连灰尘都这么均匀。
她弯腰捡起地上一片碎玻璃，对着灯光看了看。
玻璃反光的瞬间，她看到墙角有个影子动了一下。
不是实物投影。
是残留影像。
有人在这里打过架。
而且时间不长。
她把玻璃放回原处，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
“这里不对。”她说，“我们先撤。”
洛无涯刚要点头，头顶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只有环形装置中心亮起一圈幽蓝光芒。
接着，地面传来震动。
不是机械启动的那种震感。
是脚步声。
很轻，但很有节奏。
一步一步，从大厅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