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掌心的稳定器还在发烫，金光顺着她的手指蔓延到手腕，像一层薄薄的火焰贴着皮肤流动。她没松手，也不敢松。刚才那一击已经耗掉了她体内大半神血，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可她知道现在不能倒。
对面的首领悬在半空，灰袍裂开一道口子，肩头渗出暗红的血迹。他盯着稳定器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轻蔑，而是惊疑。那东西本该是他掌控的法器，此刻却成了压制他的源头。
“你……”他开口，声音有点抖，“这东西怎么会认你？”
云小糖没答话。她只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搭上了熔火弓的弓弦。弓身微震，自动响应她的意志，凤凰火在箭槽处凝成一点亮光，越聚越浓。
洛无涯站在她侧后方，重剑拄地，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没动，但眼神一直锁着首领的动作。他知道对方还没走，这种人不会轻易认输，尤其是被揭穿身份之后。
白焰蹲在前侧，爪下压着一段黑雾残留的影丝，鼻尖微微抽动。它能闻到血腥味，也能嗅到空间波动的痕迹——那人随时可能逃。
云小糖拉满弓。
弓弦绷紧的瞬间，空气中响起一声脆响，像是冰层裂开。光箭成型，通体泛着金红交错的色泽，前端带着一丝神纹的波动。
首领反应极快，抬手就想结印。
可就在他动作的刹那，稳定器猛地一震，一圈环形金波扫出。那道波纹掠过虚空，首领的手势戛然而止，凝聚的灵力直接崩散。
就是现在。
云小糖松手。
光箭离弦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只有一道残影撕裂空气，直奔首领肩部空隙。那里是护甲连接处，也是他刚才受创的位置。
“轰！”
一声闷响，光箭命中。火焰炸开，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他在空中翻了半圈，右肩焦黑一片，护甲碎裂，露出底下已经开始溃烂的皮肉。
他咬牙，没喊疼，但脸色瞬间发白。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喘着气，声音低哑，“我只是一个探路的。真正的守夜人，早就死了。”
云小糖冷冷看着他：“那你现在算什么？冒牌货？还是逃犯？”
首领没回答。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眼神阴沉地扫过三人。然后，他忽然笑了。
下一秒，他抓住自己背后投下的影子，用力一扯。
影子断裂，化作一团浓稠黑雾缠上手臂。那雾气迅速旋转，竟在虚空中撕开一道裂缝。裂口不大，但足够一人穿过。
他往后退了一步，脚踩进裂缝边缘。
“这次是我失手。”他说，“但下次见面，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被黑雾裹住，一闪而没。
裂缝闭合，风重新吹起树叶。
云小糖终于松了口气，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她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仍紧紧攥着稳定器。掌心烫伤裂开，血混着金光滴落在草叶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洛无涯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她肩膀：“还能站吗？”
“能。”她咬牙，“死不了。”
她抬头看向首领消失的地方，眉头没松。刚才那一击虽然重创了对方，但她清楚，那种级别的强者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彻底退出。他逃了，是因为意识到打不过，而不是被打怕了。
白焰走过来，在她身边趴下，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那家伙留下的影丝有股怪味，不像是烬渊的气息。”
洛无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符文依旧黯淡。他试着调动灵力，发现经脉里还有种被压制的滞涩感，短时间内没法再战。
“他临走前说的‘真正的守夜人早就死了’……”云小糖低声说，“你觉得他在撒谎？”
“不一定。”洛无涯握紧剑柄，“三年前毒雾爆发那天，我确实见过一个穿灰袍的人从裂隙里出来。但他身上没有印记，也没带铜盘。我以为他是失踪的执令，后来才发现不对劲。”
云小糖眯眼：“所以你是从那时候开始怀疑的？”
“嗯。”他点头，“而且只有真正的守夜人才能启动时空锚点。他用的是强行撕裂的方式，根本不是规则内的操作。”
两人沉默了一瞬。
白焰突然耳朵一动，鼻子凑近地上那截黑影残丝，嗅了两下：“这玩意儿有点熟。”
“什么意思？”云小糖问。
“像之前在毒圈边缘闻到过的味道。”白焰抬起头，“那种让人头晕的腐臭气，混合着铁锈和烧焦木头的味道。上次出现是在凤凰巢附近。”
云小糖心头一跳。
她想起藏宝图背面浮现的那行小字：【检测到异界坐标信号，锁定中……】
难道那个信号，跟这股气息有关？
她低头看手中的稳定器，金光已经减弱，但表面的星轨纹路仍在缓慢转动，像是还在追踪什么。
“这东西还能用。”她说，“只要他在烬渊范围内，稳定器就能感应到他的位置。”
“前提是他还敢露面。”洛无涯提醒，“现在他知道我们能反制他，下次肯定不会再硬碰。”
“但他一定会回来。”云小糖冷笑，“他需要三神器，也需要藏宝图。而这两样东西，都在我手里。”
她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抖，但站得稳。她把稳定器收进储物戒，又检查了一下熔火弓的状态。弓身完好，能量槽显示还剩三成。
够用了。
白焰起身甩了甩毛：“接下来怎么办？等他再来？还是主动找上门？”
“都不急。”云小糖看向林子深处，“先处理伤。”
她刚说完，胸口突然一阵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骨头缝里钻。她扶住树干，咳了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
洛无涯皱眉：“你透支太狠了。”
“我知道。”她擦掉血，“但总比让他拿走秘法强。”
她摸了摸储物戒，确认震荡钉和玉简都在。刚才一场大战，这些东西都没丢，算是万幸。
白焰绕到她身后，用脑袋轻轻顶了顶她背：“别硬撑，我驮你。”
“你还嫌我不够重？”她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拒绝，翻身坐上虎背。
洛无涯走在前面开路，脚步放得很慢。他知道云小糖现在撑全靠一口气，一旦放松下来，随时可能倒下。
三人没走远，就在原地附近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空地。洛无涯用剑在地上划了个简易阵法，防止有人偷袭。白焰守在外围，耳朵时刻警觉地转动。
云小糖靠着一棵树坐下，解开衣袖查看掌心伤势。烫伤已经发黑，边缘开始溃烂。她从戒指里取出一瓶药膏，是司徒明月特制的修复液。
瓶盖刚拧开，一股清香飘了出来。
她正要涂药，忽然停住。
指尖一凉。
不是药膏的触感。
而是稳定器又开始发烫。
她猛地抬头，看向戒指方向。
里面那块圆盘正在震动，星轨纹路重新亮起，指向东南方某处。
同一时间，远处林间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嚓”声。
像是树枝断裂。
洛无涯也听见了，立刻转身，剑锋对准声源。
白焰低吼，毛发竖起。
云小糖缓缓站起身，顾不上伤，一把抽出熔火弓。
箭已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