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知道被塞在衣服里多久了,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蔫巴巴的,沾着点血更像是在什么凶案现场的证物。
辛沢柳觉得自己该生气一下,但对上那双小心翼翼的眸子,他又生不出来气。
这感觉不上不下,让他烦躁至极,干脆一挥手,让人把这个傻子带走去上药,他则是要去沐浴更衣。
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听殿下要去沐浴更衣,立刻就有小太监去准备了,池水里放着安神的药草,又点上味道淡雅的熏香,屏风展开遮挡,衣架上摆放好新的衣服,等到殿下过来,所有人便退了出去。
往常都是由老太监来福伺候殿下沐浴,但今天不知怎么的,辛沢柳连老太监都赶了出去,只身一人扶着轮椅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池水走去。
温水没过他的胸口,他趴在玉石打造的池边,如墨一样的长待在水中浮浮沉沉,隐约可见池水中苍白的身躯。
他半眯着眼,手里端着一杯酒,轻抿一口放下,随意的摘下一颗饱满葡萄放入嘴里。
葡萄圆润没有瑕疵,轻咬下去汁溢满口腔,甜到近乎发苦。
水气蒸腾,让他苍白的皮肤染上了淡淡的粉,又泡了大约一刻,酒壶里的酒喝完了,他懒懒的抬了下眼,却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辛沢柳一把这下屏风上的衣服套上,运起内力一下落在轮椅上,推着轮椅从屏风后出来,看向那道鬼鬼祟祟的人。
这人换了一身玄色衣衫,腰上束着暗纹腰带,还挂着一块羊脂白玉吊坠。
之前单薄的衣衫能看得出他结实的身材,但此刻穿上了这身,却显得他身形修长,宽肩窄腰的身材十分养眼,就连相貌都俊俏几分。
唯一的瑕疵大概是他那双被包裹的跟粽子差不多的手。
“小傻子,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视线一扫这人包裹的严实的手,辛沢柳觉得这人又是来找自己哭的,他也不过去就看着人。
果不其然,这人十分熟练凑了过来在自己身前蹲下来,仰头看着自己。
宗元矜已经十分熟练的装可怜了,只是刚跑过去,就闻到了辛沢柳身上淡淡的香气,不是皂角的味道,感觉更像是体香。
他甚至忘了刚才要说什么,鼻尖动了动,凑近了嗅闻,“好香……”
“啪!”
辛沢柳觉得自己被调戏了,他一巴掌拍在这个傻子的脑袋上,没用力气但这个傻子却夸张的惨叫一声捂住脑袋,像是真的受了很大的力气。
辛沢柳没管他,推着轮椅往外走,很快身后传来脚步声,废太子殿下嘴角翘了一下。
宗元矜用被白布包着的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低头瞅着这人的后脑勺,想了想身残志坚的抓住了轮椅,要给人推轮椅。
其实疼劲儿过去了,也没什么打不了了的,以前被打的半残也能趴在天台对狙,现在只是伤了手而已,又不是断了。
只是刚推没两步,这人就开口了,“十三,推车。”
“是,主人。”
一道黑影闪身出现,接替了宗元矜的工作,宗元矜呆愣站着,耷拉着肩膀很委屈的样子。
辛沢柳眼角余光看到了这蔫头巴脑的样子,冲着人招招手,“过来。”
宗元矜立刻眼巴巴的凑过去了,蹲下把脑袋凑过去。
“你揉揉。”
“我没用力气。”
辛沢柳直接拆穿了他,但还是伸手揉了揉刚才自己打过的地方。
宗哥满意了,露出一个傻笑给辛沢柳,站起身抓着辛沢柳的手,跟在轮椅旁得得瑟瑟。
“殿下,金公公来了。”
老太监接手了暗卫的工作,站在后面推着轮椅,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质子,还是开口说道,“或是因为四殿下的事情而来。”
“无所谓,又是那老一套的。”
辛沢柳轻嘲一声,侧头看向自己被牵着的手,这人手受伤,只用着手指圈着他的指尖,走动间微微摇晃,跟小孩似的。
“可先动手的是四皇子。”
自从辛沢柳被废,皇帝就把三皇子四皇子宠上了天,每次跑来找他家主子的事到最后都要去皇帝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到最后不是罚他家主子禁闭,就是挨板子,也不知道这次又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太监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好了,禁闭而已,孤又不能出去。”
去哪里都要坐轮椅,还不如在东宫歇息,刚好最近找了个还算有趣的傻子,也无所谓出不出去了。
想着,辛沢柳抽出自己被握着的手,果不其然又被傻子抓住握紧,他又抽出来,又被抓住。
两人就这样幼稚的玩了一路,辛沢柳竟然不觉得无聊,尤其是看到这人非要抓着手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只是这样轻松的气氛被一道尖细的声音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