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怯生生地道：“姑娘，奴婢不想离开京城。”
沈妩笑道：“让你离开京城，是怕你留在京城，遭到侯府报复。”
小红连忙说：“奴婢不怕报复，奴婢胆子很大。”
沈妩失笑：“是，你胆子很大。”
胆子小的，也不敢和她里应外合，算计了沈侯爷和沈夫人。
稍有差池，谋害侯爷和侯夫人的罪名，足以让小红死无全尸。
小红满眼期待：“姑娘的意思是，奴婢可以留下来了吗？”
“当然可以，现在你是霜红的妹妹，你的去留，和霜红商讨便可。”
小红抹着泪，哽咽地说：“多谢姑娘，让奴婢报了仇，还有了姐姐，奴婢要一辈子效忠姑娘。”
沈妩想了想，说：“你拿回了卖身契，侯府是回不去了，就去我的铺子里吧。”
“奴婢都听姑娘的！”
另一边，沈夫人丢了魂魄似的随沈侯爷回了侯府。
连小红没跟上来都不知道。
如今她自身难保了，根本无心去关注其他的。
书房内，沈侯爷恨恨地道：“蠢妇！又蠢又毒！咳咳，怪不得，养出来的女儿心思歹毒！”
想到自己在沈宝儿身上栽了好几个跟头，沈侯爷那叫一个后悔啊。
当初，他怎么会把沈宝儿当成掌上明珠？
还一次次的心软？
最后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早知如此，沈妩回侯府认亲时，就该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正轨。
如今让沈宝儿害了不说，还导致沈妩根本不亲近他。
扪心自问，沈妩的性格更像自己。
加以培养，定比沈堂更出色。
沈侯爷悔恨得喉咙里涌上血腥味。
铁锈味让他清醒了些，冷冷说道：“你害了我的事，是事实。你狠毒不顾夫妻之情，不配为侯府主母。”
沈夫人知道害怕了，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侯爷，你不能休了我呀，你休了我，让堂儿怎么办？堂儿是你唯一的儿子呀！”
沈侯爷语气冷酷，近乎残忍，“我不会休了你，你还是侯府主母的身份，但名存实亡。侯府的中馈，就由瑜儿来打理。母亲那边，我会说的，咳咳咳。”
沈夫人面上流露出死人一样的灰白之色。
不会被休，只用交出掌家权，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了一会话，沈侯爷累了，让沈夫人出去了。
沈夫人回到房中呆呆坐了一会，终于想起了小红。
便唤来了冬春：“小红还没回来吗？”
冬春：“回夫人，小红没有回来。”
她多嘴，又多问了一句：“今日夫人出门，怎么没带奴婢？”
沈夫人心中一凛。
是了，小红跟着她，见证了侯府的阴私之事，说不定是被沈侯爷灭口了。
她淡淡地道：“想要活命，就别多问。”
冬春垂头：“奴婢记住了。”
沈夫人又问：“你去打听打听，沈宝儿如何了？”
冬春领命去了。
用了半个时辰便回来。
她是抹着眼泪进来的，还带着一脸的愤慨。
“夫人，七爷他们太过分了，竟然对奴婢说，大小姐病死了！大小姐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病死呢？夫人，您一定要为大小姐做主啊！”
身为沈夫人的贴身丫鬟，冬春知道，沈夫人对沈宝儿爱护有加，视为掌上明珠。
夫人嘴上说着对养女和亲女从来不偏心，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夫人最疼养女。
只要沈宝儿和沈妩起了冲突，夫人定会无条件站在沈宝儿那一边。
不过沈宝儿私底下打骂丫鬟是常有的事，冬春并不怎么喜欢她。
如今作出这等做派，不过是为了在沈夫人面前博些好感。
出乎她的意料，沈夫人并未勃然大怒，而是用仇恨夹杂着快意的神情说：“死得好！不对，她哄骗我犯下大错，她死的太痛快了。我恨不能亲手杀了她！”
炎热夏季，冬春不寒而栗。
骨子里沁出的寒意，弥漫至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夫人对沈宝儿的疼爱历历在目，不过几日，怎么又恨不得亲手杀了呢？
十多年的养育，好像成了一场笑话。
此事，随着掌家权交到秦瑜手上告一段落。
体面的人家，不会让妾室当家。
沈老夫人原本对秦瑜当家不满。
沈侯爷和沈老夫人关起门来密谈一个时辰后，沈老夫人便不再理会了。
同时，对沈夫人的事也不闻不问。
得知沈夫人害了沈侯爷的身子骨，她没有以婆母的身份将沈夫人扫地出门，已经是仁慈了。
沈夫人只有沈堂一个儿子，处处为沈堂筹谋。
可她，也只有沈侯爷一个儿子呀。
当天夜里，沈老夫人愁得睡不着。
白嬷嬷道：“老夫人又失眠了，不如老奴去请姑娘来，让姑娘点安神香吧。”
老夫人摆摆手，“夜深了，别去吵醒阿妩了。阿妩既要带孩子，还要经营铺子，不容易。
唉，我只是觉得，咱们侯府真的要开始衰败了。”
白嬷嬷安慰：“您莫担心，有侯爷和大少爷撑着门楣呢，绝对不会让侯府衰败的。”
老夫人苦笑：“他们两个？还没有一个阿妩靠谱。”
“有姑娘在，您更不用担心了。”
“你不懂，阿妩的心和咱们不在一处。是先前咱们做得太过分，寒了阿妩的心。”
白嬷嬷沉默了。
作为旁观人，目睹侯府对沈妩的所作所为，她也觉得寒心，更别提沈妩了。
主仆两人皆沉默了。
客院，正被她们念叨着的沈妩打了个喷嚏。
霜红忙道：“姑娘可是觉得冷？”
沈妩不甚在意地说：“不冷，估计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吧。”
霜红又劝道：“天黑了，姑娘要写信，不如明天再写吧。”
沈妩头疼地放下了毛笔。
人都有不擅长之处。
比如她，就不擅长写文绉绉的信。
信是要给沈夫人的娘家方家人看的。
方家门户不高，但也算是官宦人家。
书信必得正式。
她无奈地说：“罢了，等明日礼儿醒来，让礼儿帮我想想。”
第二日，沈妩在沈砚礼要去铺子和苏长舟读书前，让沈砚礼帮她拟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