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捷报传回长安,百官彻底拜服
长安,未央宫。
天光自高大的殿窗透入,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朝会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
御座之上,董卓肥胖的身躯陷在宽大的龙椅里,双目微阖,发出轻微的鼾声,仿佛对殿下百官的奏报毫无兴趣。他身旁的小几上,摆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炙羊肉,油光锃亮,与这庄严肃穆的朝堂格格不入。
殿下,百官垂首而立,气氛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太尉杨彪正在奏报关中秋收的喜人情况,言辞之间,对董卓推广的“神种”和“新犁”赞不绝口。然而,他的眼角余光,却不时飘向司徒王允。
王允面沉如水,仿佛没有注意到杨彪的眼神。他心中却在冷笑。秋收再好又如何?董卓倒行逆施,民怨早已沸腾。如今更是狂妄到仅派吕布一军,就想吞并袁术的淮南之地。袁术虽是冢中枯骨,但麾下尚有十万之众,寿春城更是坚城。吕布此去,必将陷入苦战,旷日持久。只要西凉军主力被拖在南方,关东诸侯便有机可乘。
他与几位心腹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期盼。他们在等,等一个兵败的消息。
就在此时,殿外响起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一名负责殿前守卫的羽林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激动与慌张交织的神情。
“报——!相国!大捷!淮南大捷!”
这一声高喊,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所有官员都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名失态的羽林卫。杨彪停下了奏报,王允的瞳孔微微一缩。
御座上的董卓,仿佛被这声音吵醒,不满地咂了咂嘴,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只是嘟囔了一句:“嚷嚷什么……羊肉都凉了……”
李儒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沉声问道:“何事大捷?讲清楚。”
那名羽林卫喘着粗气,强行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用嘶哑的声音喊道:“禀相国,禀文和先生!温侯遣八百里加急信使,已至殿外!淮南……淮南已平!伪帝袁术,已被生擒!”
“什么?!”
这一次,惊呼声再也压抑不住,在大殿中炸开。
百官哗然,所有人都露出了无法相信的神情。
“不可能!”一个官员下意识地喊出声,“大军开拔至今,不过十日!如何能平定淮南?”
“寿春乃是坚城,袁术拥兵十万,吕布仅带三千飞熊军,如何能破城?”
“定是谣传!此乃谎报军情!”
王允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死死地盯着那名羽林卫,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刺穿。十日?平定淮南?这绝不可能!这不符合任何兵法常理!
李儒没有理会殿中的骚动,只是对殿外扬声道:“宣信使觐见。”
片刻之后,一名满身尘土、嘴唇干裂的飞熊军斥候,大步流星地走进殿来。他身上还带着长途奔袭的风霜与战场独有的煞气,一进殿,便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将参见相国!幸不辱命,淮南已定!”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用火漆封口的竹简,高高举起。
一名宦官连忙上前,接过竹简,小跑着呈给李儒。
李儒拆开火漆,展开竹简,目光迅速扫过。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肌肉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撼。
“念。”御座上,董卓终于懒洋洋地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
“诺。”李儒躬身,随即转身面向百官,他清了清嗓子,那平淡无波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异样的起伏。
“温侯吕布捷报:五日前,我军兵临寿春城下。伪帝袁术遣大将纪灵,率军三万七千,出城迎战。”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三万七千,这已经是袁术的绝对主力了。
李儒顿了顿,继续念道:“辰时,两军对阵。巳时,敌军溃败。午时,寿春城破。未时,伪帝袁术于宫中被擒。”
短短数语,却像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从对阵到城破,仅仅一个时辰?
三万七多大军,一个时辰就溃败了?
坚固的寿春城,一个时辰就被攻破了?
这已经不是战争,这是神话!
王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住身旁的廊柱,才勉强没有倒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捷报上的内容。
“证据……”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可有凭证?”
那名单膝跪地的斥候闻言,直起身,对着殿外招了招手。两名士兵抬着一个沉重的木匣走了进来,重重地放在大殿中央。
斥候上前,一把掀开木匣的盖子。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了出来,停在王允的脚边。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正是伪帝袁术。
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几名胆小的文官,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但这还没完。
斥候又从身后护卫手中,接过一个更加华美的、用黄金打造的宝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双手将其高高捧起。
一抹温润而威严的光华,从盒中流溢而出。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盒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那是一方玉玺,上方盘绕着五条螭龙,其中的一角,有黄金镶补的痕迹。
“传……传国玉玺!”
太尉杨彪失声喊道,他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惊骇与狂热。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每一个汉臣的心中回响。它象征着正统,象征着天命!
而现在,这方象征着天命的神器,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的主人,是那个刚刚生擒了伪帝,攻破了坚城的西凉军。
如果说,袁术的头颅,代表着董卓无可匹敌的武力。那么这方传国玉玺,就代表着一种无法辩驳的“合法性”。
天命,似乎真的在他那边。
王允看着那方玉玺,又看了看御座上那个肥胖的身影,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彻底化为了齑粉。
他忽然想起了民间那些荒诞不经的传闻,关于草原上的雷鸣,关于董卓麾下的“仙兵”。他之前一直嗤之以鼻,认为是无稽之谈。
可现在,他动摇了。
除了神兵天降,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一个时辰攻破寿春的奇迹?
“噗通。”
一声闷响。
一位年过古稀的宗正老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对着御座的方向,深深地叩首,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也带着彻底的解脱与臣服。
“相国……天威难测……老臣……拜服!”
这个头,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
一个接一个的官员,跪了下去。太尉杨彪,司空荀爽,九卿百官……他们丢掉了所有的矜持,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侥幸。
在这样一种超乎理解的、近乎神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螳臂当车。
最后,只剩下王允还孤零零地站着。他感觉到全大殿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怜悯,有嘲讽,有催促。他的身体在发抖,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
最终,他缓缓地,屈下了自己那从未向董卓弯曲过的膝盖。
“臣……王允……拜服……”
当他的额头触碰到冰冷的金砖时,他知道,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
随着王允的跪下,整个大殿,再无一个站立之人。黑压压的官袍,如同退潮的海水,匍匐在董卓的脚下。
“臣等,拜服!愿为相国效犬马之劳!”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御座之上,董卓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他抓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跪在地上,朕还怎么吃饭?”
他瞥了一眼那方传国玉玺,撇了撇嘴。
“就为这块破石头?吕布那小子,办事效率还是太低了。告诉他,下次再这么磨蹭,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要了。”
说完,他指着那方玉玺,对李儒吩咐道:“文和啊,把这玩意儿拿去我书房。最近看地图,总被风吹得卷起来,正好拿它当个镇纸。”
百官们刚刚直起的腰,又猛地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
镇……镇纸?
将传国玉玺当镇纸?
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天命,什么正统!
他只是单纯的,强大到可以碾碎这一切!
恐惧,如同最深沉的寒意,从每个人的尾椎骨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们知道,从今天起,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与这个男人为敌了。
……
相国府,后院。
捷报如风,也吹进了这片看似与世隔绝的院落。
貂蝉站在窗前,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长安城百姓的欢呼声,久久没有言语。
她手中的丝帕,被无意识地绞紧。
那个男人,又赢了。
而且,赢得比任何一次都更不可思议。
她的内心,那座由王允亲手建立起来的,名为“大义”的堤坝,在这一刻,终于被那名为“董卓”的滔天巨浪,彻底冲垮了。
或许,这个乱世,真的需要一个这样的“恶魔”,才能终结吧。
她茫然地想着,视线落在院中那棵石榴树上。
树上,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