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成了头号怀疑对象,但如何证实?直接闯进礼乐司搜查?那无异于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小泉需要一个能悄无声息潜入,又能敏锐发现异常的眼睛。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窗边鸟架上,那只正用喙悠闲梳理着翅膀底下绒毛的绿皮鹦鹉。
“不是吧?又来?”阿蛮一看小泉的眼神,就猜到了他的打算,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蠢鸟上次是运气好!你真当它是训练有素的细作啊?万一它飞进去,被那帮搞音乐的当成野味抓起来烤了,或者被哪个小宫女逮住拔了毛做毽子,咱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饭桶!饭桶!”鹦鹉似乎听懂了阿蛮的贬低,不满地扑棱着翅膀叫了起来。
小泉却对鹦鹉颇有信心。他拿出几颗特制的、散发着浓郁坚果和蜂蜜香味的鸟食,在鹦鹉眼前晃了晃:“好鸟儿,帮个忙,再去探听点消息如何?这次去一个有很多漂亮乐器、还有很多香香味道的地方。”
鹦鹉的小黑豆眼立刻被鸟食吸引,歪着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在权衡。
阿蛮在一旁泼冷水:“它要是能分得清乐工坊和御膳房,我阿蛮以后名字倒着写!”
小泉不理会他,继续对鹦鹉低语,反复强调几个关键词:“常公公……香料……异香……曲子……”他尽量把发音模仿得接近可能出现的对话语境。
鹦鹉盯着鸟食,突然伸过爪子,一把将几颗都抓了过去,塞进嘴里,然后扑棱一下飞到小泉肩膀上,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咕哝,仿佛在说:“瞧好吧您呐!”
是夜,月明星稀。小泉和阿蛮再次化身暗夜幽灵,潜伏在礼乐司外围的一处高大柏树阴影下。礼乐司所在的院落比冯保的居所更大,里面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似乎还在为寿宴节目进行最后的排练。
“去吧,小心点,别被人抓住。”小泉将鹦鹉轻轻往院墙内一送。
绿色的小身影如同一片叶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灯火通明的院落。
等待再次变得煎熬。阿蛮紧张地啃着自己的指甲,嘀咕道:“这回里面人多,可别真让人逮住加餐了……听说乐工坊那边养了只大狸花猫,专门抓老鼠……和鸟……”
小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乐工坊人多眼杂,确实比冯保的居所风险更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面的乐曲声时而激昂,时而舒缓。阿蛮已经开始脑补鹦鹉被做成“炭烤鹦鹉”或者“鹦鹉汤”的悲惨场景了。
就在两人快要放弃希望时,一道绿影“嗖”地穿过枝叶,精准地落在了小泉伸出的手臂上。
“回来了!”两人同时低呼。
只见鹦鹉嘴里这次没叼什么纪念品,但它显得有些焦躁,不停地用喙梳理着胸前的羽毛,还时不时甩甩头,打几个小喷嚏。
“阿嚏!臭!阿嚏!”鹦鹉怪声怪气地抱怨着。
“怎么了?里面什么情况?”小泉连忙问,同时拿出鸟食奖励。
鹦鹉一边啄食,一边用它那独特的、断断续续的腔调开始“汇报”:
“好多……叮叮当当……(模仿乐器声)”
“老头……常……说话……”
“香料……点燃……好香……阿嚏!”
“跳舞……转圈圈……”
“……不对……味道不对……”
小泉和阿蛮屏住呼吸,仔细分辨着它零碎的词语。
“它说味道不对!”阿蛮猛地抓住小泉的胳膊,“是不是那香料有问题?”
小泉心中一动,引导着问:“好鸟儿,那香料是什么味道?和你以前闻过的东西像吗?”
鹦鹉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和比较,它的小脑袋里显然没有太多复杂的词汇。它烦躁地又甩了甩头,突然,它像是想起了什么,喉咙里发出一种模仿蛇类嘶鸣的、细微而诡异的声音,然后含糊地蹦出几个字:
“……像……缠……藤……臭……”
像蛇缠藤?!
小泉和阿蛮的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鹦鹉无法准确描述,但它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礼乐司排练时使用的特殊香料所散发出的“异香”中,混杂着一丝与“蛇缠藤”类似的、让它感到不适的“臭”味!
下毒途径,果然就藏在这歌舞升平之中!
他们计划利用歌舞时点燃的异香作为载体!
“他们……要点香……给谁闻?”小泉强压住激动,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鹦鹉吃饱了,心情似乎好了点,它扑棱着翅膀,模仿着它看到的舞蹈动作,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用喙指向皇宫中心的大殿方向,含糊道:
“大家……都闻……看跳舞……吃饭……”
目标是整个参加寿宴的人!
他们要进行无差别的范围攻击!
小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幕后黑手,竟是如此丧心病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