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岳的挑衅
杂役院的午后总是带着股昏昏欲睡的闷热。云尘坐在自己小屋前的石阶上，借着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阳光，仔细研究着那半张《尘道诀》残页。
兽皮卷上的纹路比他想象的更复杂，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蕴含着某种韵律，盯着看久了，竟会觉得丹田内的混沌力也跟着微微跳动。他按照上面的记载，尝试着引导混沌力在经脉中按新的路径流转——不再是之前那种放任自流的状态，而是像牵着一条温顺的小溪，让它沿着特定的河道缓缓流淌。
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混沌力总是横冲直撞，现在却像是找到了归宿，每一次流转都让它更加凝练一分。云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适应这种力量，甚至开始主动吸收空气中那些极其稀薄的、连灵鼻虫都感应不到的混沌气息。
“原来这才是‘养’的真正意思。”云尘低声自语，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玄尘玉佩，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断口处的灰蒙几乎完全褪去，露出内里类似玉石的质地。
这几日，他不仅用精血温养，还尝试着将一丝混沌力注入玉佩。起初玉佩毫无反应，直到昨天夜里，那丝混沌力像是终于找到了入口，被玉佩完全吸收，之后再释放出来时，竟带着一种更精纯、更温和的气息。
“看来这玉佩和混沌力，本就是一体的。”
就在云尘沉浸在修炼的感悟中时，杂役院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哐当”一声巨响，惊得树上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几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少年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容倨傲的青年，一身月白镶金边的长袍，腰间挂着枚精致的玉佩，正是内门天才林岳。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弟子，也是个个昂首挺胸，眼神里带着对杂役院的不屑，仿佛踏入了什么肮脏的地方。
杂役院的弟子们吓得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赵虎更是缩着脖子躲到了人群后面，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样子，此刻连看都不敢看林岳一眼。
林岳的目光在杂役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坐在石阶上的云尘身上。当他看到云尘那身破旧的杂役服，以及胸前那半块灰扑扑的玉佩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就是那个被王长老破例收进来的废物？”林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云尘皱了皱眉，收起兽皮卷，站起身。他能感觉到林岳身上传来的灵气波动，比赵虎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是引气后期，甚至可能已经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弟子云尘，见过林师兄。”云尘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他知道内门弟子看不起外门和杂役，但林岳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林师兄？”林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也配叫我师兄？一个五行皆残的废物，能进青云宗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居然还敢在杂役院偷懒耍滑？”
他身后的弟子也跟着哄笑起来，言语间满是鄙夷。
“林师兄，这小子可不是偷懒，”一个瘦高个弟子凑到林岳身边，阴阳怪气地说，“我听说他天天不练心法，就知道对着块破石头瞎琢磨，说不定是什么旁门左道呢。”
“哦？是吗？”林岳的目光落在云尘手里的兽皮卷上，眼神一冷，“拿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云尘下意识地把兽皮卷往身后藏了藏。这《尘道诀》残页太过重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怎么？不敢给我看？”林岳的脸色沉了下来，“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几步走到云尘面前，根本不给云尘反应的机会，一脚就踹在了云尘刚才坐着的蒲团上。蒲团应声而碎，里面的干草散落一地，而压在蒲团下的半张兽皮卷，也随之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林岳弯腰捡起兽皮卷，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他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兽皮卷上残留的古朴气息，绝非凡品。
一个五行皆残的废物，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说！这东西是哪来的？”林岳死死攥着兽皮卷，眼神凶狠地盯着云尘，“我看八成是你偷来的！”
“不是偷的！”云尘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我……一位前辈赠予的。”
“前辈？”林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你这样的废物，还能认识什么前辈？我看是从哪个角落里捡来的赃物吧！”
他把兽皮卷往怀里一塞，一脸傲慢地说：“这等不明不白的东西，就该由我代为保管。念在你是初犯，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再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不配待在青云宗，我就饶了你这次，怎么样？”
周围的内门弟子又是一阵哄笑，眼神里的戏谑毫不掩饰。杂役院的弟子们则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
云尘的拳头慢慢握紧了，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可以忍受嘲讽，可以忍受欺凌，但绝不能忍受别人污蔑他的尊严，更不能让《尘道诀》落入这种人手里。
“林师兄，”云尘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林岳，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你的东西？”林岳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废物也配谈‘你的东西’？我告诉你，在这青云宗，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上前一步，几乎脸贴脸地看着云尘：“识相的，就赶紧照我说的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不仅这破皮卷归我，我还能让你在杂役院都待不下去，滚回你的青风镇去！”
云尘没有后退，直视着林岳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宗门规矩，不可强夺他人之物。林师兄身为内门弟子，更应以身作则才是。”
“你敢教训我？！”林岳被云尘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什么时候被一个杂役院的废物这么顶撞过？更何况还是个五行皆残的废物！
“给脸不要脸！”林岳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扬起手就朝着云尘的脸扇了过去。他的手掌上隐隐有金系灵气流转，显然是动了真怒，这一巴掌要是扇实了，云尘少说也得掉几颗牙。
云尘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要运转混沌力抵挡。可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咳嗽突然从杂役院的角落传来。
“咳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老鬼不知什么时候从柴房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捆柴，正站在不远处，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这边。他的头发依旧乱糟糟的，脸上沾满了灰尘，身上的衣服比云尘的还要破旧。
但不知为何，林岳看到老鬼的瞬间，扬起的手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过老鬼怀里那捆柴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捆柴捆得并不结实，其中一根柴禾的缝隙里，露出了半块黑色的令牌边角，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清”字。
林岳的脸色骤变。
“清”字令牌？那是……太上长老级别的人才有的令牌！
这个邋遢的老杂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岳的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虽然自负，但也知道分寸。太上长老是什么存在？那是宗门的定海神针，连他父亲林啸天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这个老鬼既然持有“清”字令牌，身份绝对不简单，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杂役。
他刚才那副嚣张的气焰，瞬间就矮了半截。
老鬼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柴捆，静静地看着林岳，又轻轻咳嗽了两声。
林岳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惹了大祸。在一个可能是隐世高人的前辈面前动手打人，传出去他父亲都保不住他。
“原来是……是老丈。”林岳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我……我就是跟这位师弟闹着玩呢，没别的意思。”
他慢慢放下手，悄悄把怀里的兽皮卷又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扔给了云尘：“既然是你的东西，就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云尘接住兽皮卷，疑惑地看了看老鬼，又看了看林岳。他不明白林岳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但也知道是老鬼救了自己。
“我们走！”林岳不敢再待下去，狠狠瞪了云尘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然后带着身后的弟子匆匆离开了杂役院，连门都忘了关。
直到林岳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杂役院的众人才敢喘口气，看向老鬼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云尘走到老鬼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老鬼摆了摆手，抱着柴捆转身往柴房走，只留下一句沙哑的话：“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有些人，也不是他们能惹的。”
云尘站在原地，看着老鬼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兽皮卷，若有所思。
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看似破败的杂役院，这个神秘的老鬼，藏着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林岳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也让他心里升起一丝警惕。
这次的冲突，恐怕不会就这么结束。
林岳回到内门后，越想越气，一脚踹翻了自己的练功桌。
“废物！一个废物也敢顶撞我！还有那个老杂役，居然敢坏我的事！”林岳咬牙切齿地低吼，“等着吧，云尘，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杂役院的方向，眼神阴狠。
一定要想个办法，让那个废物彻底消失！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记下了那个持有“清”字令牌的老杂役。这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