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米高空之上，湾流G650的机舱，从奢华的人间天堂，瞬间变成了最尖端的电子囚笼。
“mayday！mayday！mayday！”
机长撕心裂肺的吼声在驾驶舱内回荡，但回应他的只有通讯频道里死一般的寂静。他面前的所有仪表盘，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疯狂地抽搐、闪烁，最后齐刷刷地熄灭。
唯一亮着的，是那块主显示屏。
屏幕上，不再是航线图，也不是飞行参数。而是一个简洁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界面：一个红点，被成千上万个从世界各地亮起的绿色光标，从四面八方死死锁定。
每一个绿色光标，都代表着一颗在轨卫星。
他们，成了地球唯一的焦点。
“他们不仅在看……”副驾驶的声音抖得像筛糠，他指着屏幕下方不断滚动的、瀑布般的信息流，“他们……在直播我们的一切！”
汉克的个人信息、银行流水、家族谱系，甚至他为了这次行动而购买的几条一次性内裤的品牌和尺寸，都以一种冰冷无情的姿态，用全球上百种语言，同步向全世界广播。
连同他那几个倒霉手下的信息，也未能幸免。
其中一个黑衣佣兵，他那隐藏在瑞士银行深处、准备退休后逍遥快活的秘密账户，此刻正被无数条红色的警告线框出，旁边附上了一行醒目的大字：“非法所得，建议冻结。”
“不……”汉克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机舱壁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过那位神秘国师会报复，或许是另一个更恶毒的“祝福”，或许是一场离奇的空难。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这不是报复。
这是审判。
一场全球围观的、公开处刑式的、不留任何死角的审判。
他不是在与一个“人”为敌。他是把一位正在打盹的神明，给彻底惹毛了。
……
华盛顿，五角大楼，地下指挥中心。
警报声响彻了整栋大楼。
“将军！北美防空司令部所有雷达失控！它们自动锁定了大西洋上空的一个民用目标！”
“欧洲司令部报告！部署在德国、英国、意大利的所有F-35战斗机，在没有接到指令的情况下，自动启动，正在升空！”
“太平洋舰队所有航母战斗群，预警机全部起飞！目标……相同！”
一位白发苍苍的四星上将，死死地盯着巨大的电子沙盘。沙盘上，无数代表着美军最顶尖武力的光点，正从全球各个角落，如同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了一般扑向大西洋中心那个孤独的红点。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将军的咆哮声在指挥中心里回荡，“是系统被入侵了吗？是AI叛变了吗？！”
“不……不是，将军……”首席技术官面无人色，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这不是入侵。这是一种……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授权’。就好像……上帝亲自给我们下达了攻击指令。”
将军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屏幕上，那架湾流飞机的实时影像旁，缓缓浮现出一行由最简单、最原始的二进制代码组成的短语。
没有加密，没有伪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宇宙最深处的威严。
翻译过来，只有一句话：
“它吵到我了。”
……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同样的一幕正在上演。
一位不怒自威的男人，看着屏幕上，他引以为傲的苏-57和“匕首”高超音速导弹，正与它们的“宿敌”F-22，朝着同一个目标，进行着一场诡异的“协同作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身后，一位东正教的大牧首，正浑身颤抖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嘴里喃喃自语：“神罚……这是神罚……”
……
伦敦，巴黎，柏林，东京……
全世界所有拥有军事力量的国家，在这一刻，都陷入了同样的疯狂与混乱。
没有人下令，但所有人都知道该做什么。
这不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而是一场……对“神明”的献祭。
谁能第一个击落那架飞机，谁能第一个平息那位存在的“起床气”，谁，或许就能得到一丝垂青。
或者说，谁慢了一步，谁或许就会成为下一个“被吵到”的目标。
……
湾流飞机的机舱内，气氛已经凝固到了冰点。
汉克的手下们，彻底崩溃了。
有人跪在地上，对着舷窗外那片蔚蓝的天空疯狂忏悔。
有人试图打开舱门，想要跳下去，却发现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那扇门都纹丝不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焊死。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
一个佣兵忽然双眼赤红，状若疯魔地扑向了依旧昏迷的林晚晴。
“只要杀了你！这一切就会结束！”
他的手，刚刚伸到一半，就被另一只手死死抓住。
是汉克。
此刻的汉克，脸上已经没有了恐惧，反而是一种大彻大悟后的、诡异的平静。
“没用的。”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错在，试图用凡人的逻辑，去揣测神明的喜怒。”
他看了一眼窗外。
肉眼已经能看到，在遥远的天际线上，一个个细小的黑点，正拖着长长的白色尾迹，以超音速向他们逼近。
那是来自全世界的“问候”。
“我们不是绑匪。”汉克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们只是……一件被神明嫌弃的、会制造噪音的垃圾。”
他缓缓走到林晚晴身边，动作轻柔地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正在通过卫星观看这一幕的全球高层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走到驾驶舱，一把推开已经吓傻的飞行员，抓起无线电。
他知道，这无线电已经无法对外联络。
但他更知道，那位“神明”，一定能听到。
“尊敬的存在。”
汉克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清晰地在驾驶舱内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虔诚与谦卑。
“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打扰您的安宁。”
“我们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但这位小姐是无辜的。她是您善意的延伸，不该被我们这些污秽所玷污。”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飞机上所有乘客座位的……紧急弹射按钮。
在私人飞机上安装军用级别的弹射座椅，本是普罗米修斯资本为了应对极端情况下的暗杀，而进行的魔鬼改造。
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赎之道。
“砰！砰！砰！”
机舱顶部，一个个盖板被炸开。
汉克的手下们，连同他们身下的座椅，在一片尖叫和错愕中，如同被发射的炮弹，一个个被弹射了出去，消失在万米高空。
最后，只剩下汉克，和依旧昏迷的林晚晴。
汉克走到林晚晴的座椅旁，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让他从天堂坠入地狱，又从地狱看到一丝人性微光的女人。
他俯下身，在她的耳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了一句：
“替我……向他道歉。”
他按下了林晚晴座椅旁的红色按钮。
轰！
林晚晴的身体，被座椅包裹着，冲破机舱，飞向了那片求生无门的天空。
做完这一切，汉克瘫坐在驾驶位上，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战斗机，看着其中一架战斗机的机翼下，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火光。
他闭上了眼睛，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
京城，国师府。
陈玄在床上不耐烦地又翻了个身，将被子蒙过了头顶。
手腕上的小黑蛇，感应到那股烦人的“噪音”源头，即将彻底消失，也懒洋洋地重新盘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整个国师府上空，那股沸腾暴戾的气运，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下来。
院门口，那位龙组的总负责人，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结束了……
他刚想松一口气，指挥中心传来的最新情报，却让他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报告！目标飞机已被导弹命中！空中解体！”
“但是……林晚晴小姐，在飞机被击中前，被……被弹射出去了！”
“她现在正在万米高空，自由落体！预计三分钟后坠海！没有任何生还可能！”
总负责人眼前一黑。
完了。
这算什么？
主犯是解决了，可人质……也要跟着陪葬了？
这因果，兜兜转转，非但没解开，反而结成了一个死扣！
他颤抖着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不敢想象，当那位好不容易睡个回笼觉的国师，醒来后发现，自己为了清净，顺手把要救的人也给“清净”掉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那股起床气，怕不是要直接掀了整个太平洋。
ps：一个自由落体的女主角，和一群束手无策的凡人，猜猜谁会来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