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当天，杜梵掐着点，在早八的钟声敲响前一秒，不紧不慢地踏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往日的喧嚣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死寂。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陆衍空荡荡的座位，又或是投向刚进门的杜梵。
显然，一个天才的转学，和一个有点问题的学生突然请假，足以在这些半大孩子的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
杜梵可没兴趣理会这些，他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向自己第一排的座位，准备趴下再补个回笼觉。
然而，他屁股还没坐热，教室门口，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迈了进来。
正是班主任李倩倩，和自己的师兄，周斌。
两人同时出现，让教室里本就凝固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学生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傻子都看得出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周斌清了清嗓子，习惯性地挺起胸膛，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场面话。
“咳咳，同学们……”
“都给我听好了！”
一个清冷而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李倩倩双手抱胸，面若冰霜地站在讲台上，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了第一排，那个正准备把脑袋埋进臂弯的杜梵身上。
“接下来，是一场决定你们未来的考试。”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或许不是高考，也不是中考，但却是一次天降的机遇！是我，也是你们，第一次遇到的情况——天才新生杯！”
“这个比赛，是为真正的天才设立的，对于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确实，那不是你们的舞台。”
李倩倩的话很直白，也很伤人。
不少学生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不甘。
但她毫不在意，话锋一转，语气愈发严厉。
“但是！机缘这种东西，你不去拼，不去抢，它就会从你指尖溜走！等你们老了，只会躺在椅子上后悔，后悔当年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努力一点，为什么没有去争取！”
她的视线扫完一圈，说到激动处，声调还拔高了几度。
“尤其是最近三天的大比！你们之中，有的人去了，拼了！有的人，却不知道躲在哪里睡大觉！”
李倩倩就是有点恨铁不成钢，昨天看到杜梵躺在太阳椅的那种悠闲，顿时让李倩倩不喜。
明明有着天赋和才能，居然宅在家里。
好家伙！
杜梵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快被那夹杂着怒气的唾沫星子给浸湿了。
他甚至能闻到李倩倩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这老娘们，是更年期到？
“但是你们记住！”李倩倩的声音再次拔高，“新生杯或许不是你们的舞台，但接下来的新生集训，却可能帮你们奠定未来两年，甚至三年的基础！所有的资源都会向优秀者倾斜！错过了这次，你们就真的错过了！”
话音落下，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啪！啪！啪！
一阵突兀的掌声响起。
只见周斌满脸堆笑，用力地鼓着掌，打破了尴尬的寂静。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同学们，掌声送给你们的李老师！”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众人这才从李倩倩那极具压迫感的训话中回过神来。
周斌见状，立马吐槽道，不愧是校长的女儿，就是能说会道！还中气十足。
众人手忙脚乱地拿出纸质考证。
“都看到上面的考场编号了吧？”周斌指了指手中的纸质考证，“编号开头是A的，等会去校门集合，去东区考场！是c的，等会跟着你们的班主任李老师，去西南区考场！剩下的，也就是b号的，都跟我走，去北区！记住咯，别走错了！”
似乎是怕这群被训懵了的学生没听清，周斌又扯着嗓子，把考场安排重复了一遍。
“听懂了没？A号去校门！c号跟着李老师！b号跟着我！行动！”
随着周斌一声令下，一直缩在座位上的杜梵，如蒙大赦，第一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就往教室外冲。
嗨，不愧是当老师的，这肺活量就是足！再被她喷下去，自己今天就不用洗脸了。
杜梵一边往东区走，一边心里犯嘀咕。
东区？
那地方不是快被自己刷光了吗？
怎么还选那里当考场？
难道不是考蚂蚁？
一路上，他发现了不少熟面孔。
有那个召唤【雷电光狮】的刺猬头，有那个用【熔岩巨鹿】的壮硕女生，还有几个在大比中表现亮眼，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大部分灵兽都是五阶的家伙。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朝着东区的方向走去。
等杜梵晃悠到校门口的集合点时，发现这里已经稀稀拉拉地站了二十几号人。
人不多，但个个气息沉稳。
杜梵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林天佑那高大的身影。
嗯？！
一个念头，瞬间在杜梵的脑海中闪过。
他猛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A考场，东区，全是之前大比里的前排高手？
这哪里是什么随机分配的月考！
这他妈分明就是提前把精英怪都筛选出来，单独拉到一个地方“分猪肉”啊！
杜梵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就在这群精英怪们面面相觑，各自揣测着校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从不远处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杜梵对他有点印象。
初一（1）班的班主任，姓刘，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在学生里口碑还不错。
只是，这位刘老师此刻的行为，却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诡异。
他没有理会集合在这里的二十几个学生，而是自顾自地从旁边的保安亭里，搬了把折叠凳出来，“啪”地一下打开，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校门口。
然后，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抬头看了看天，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难题。
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打。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终于，一个同样来自（1）班，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
“刘老师，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时间还没到吗？”
那刘老师仿佛慢了半拍，过了好几秒，才像是刚听见一样，把目光从天上收了回来，落在女生身上。
“哦。”他应了一声，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女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哦”是几个意思？
好在她也是个机灵的，马上追问道：“老师，您是在等什么吗？”
刘老师扶了扶眼镜，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念念有词：“我在估算。”
这下，不光是那个女生，连周围竖着耳朵听的所有学生都懵了。
估算？
估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