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蚀骨厉声打断,眼中凶光毕露,“材料不够,就去抓!蛊虫不稳,就用‘蚀心粉’强行刺激!必须在大阵完成前稳住!外面那些所谓的‘正道’……还有那支毁了蛇母涧的力量……他们敢来,就让他们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让他们和这肮脏的寨子一起,化为虫豸的粪便!”
他抓起桌上一只挣扎的毒虫,狠狠捏碎,粘稠的汁液溅在面罩上:“都给我动起来!检查所有阵眼节点!加固血池封印!把剩下的‘蚀心粉’全给我撒下去!谁敢懈怠……我就把他扔进血池做祭品!”
“影蝠”队员们噤若寒蝉,慌忙起身,各自奔向负责的阵眼区域。巢穴深处,传来阵阵凄厉的、非人的嚎叫——那是被强行灌下“蚀心粉”的寨民和被刺激得狂暴的蛊虫发出的声音。恐慌并未消失,反而在高压的命令和绝望的处境下,发酵成一种更加扭曲、更加不顾一切的疯狂。整个云溪寨的核心巢穴,如同一个巨大的、濒临崩溃的毒瘤,在恐惧和怨毒的滋养下,正酝酿着最后的、毁灭性的反扑。
渔歌岛·幽暗海窟
同样的恐慌,也在东海渔歌岛的核心海窟中蔓延。
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重海腥和腐败气息的巨大溶洞内,钟乳石上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液体。洞窟深处,一个由无数贝壳、珊瑚残骸和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巨大“巢座”上,本该坐镇此地的“海妖”守护使,同样杳无音信。
“影蝠”小队的驻地被安置在巢座下方一个相对高燥的平台。他们的食物更加“海鲜”化——生切的海鱼片(有的还在微微抽搐)、浸泡着发光水母的粘液、以及晒干的海蛇。气氛同样压抑绝望。
当蛇母涧覆灭、苏枕河陨落、以及本岛“潮音蛊母”莫名死亡的消息传来时,平台上一片死寂。一个队员手中的生鱼片掉在地上,立刻被几只巴掌大小、长着锋利鳌钳的甲壳蛊虫拖走。
“蚀骨”的副手,代号“毒鳗”的影蝠小头目,脸色在荧光下惨白如纸(即使隔着面罩也能感觉到)。他猛地抓起通讯用的海螺,对着里面嘶吼,却只传来一片混乱的电流杂音和隐约的、令人心悸的箭矢破空声的回响。
“完了……全完了……”一个队员喃喃道,看着洞窟深处那些原本随着潮汐规律律动的发光蛊虫,此刻正像无头苍蝇般乱撞,互相撕咬,“蛊母一死,潮汐引不来,这些‘海鬼’(被蛊惑的海盗渔民)也快控制不住了……大阵…… ‘万蛊噬心阵’需要稳定的潮汐之力引导万蛊怨念……现在……”
“毒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没有潮汐,就用血!用更多的血!把那些没用的‘海鬼’都赶到阵眼去!用他们的血和魂,强行催动大阵!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那些毁了我们基业的人好过!快去!加固阵眼!把所有的‘蚀心粉’倒进血引渠!”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海窟中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每一个“影蝠”队员的心。他们看着洞窟深处那些被驱赶着、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阵眼血渠的海盗渔民,听着他们口中发出的无意义呜咽,再看向那因为蛊母死亡而变得混乱、狂暴的发光蛊虫群……一种末日降临的绝望感,伴随着疯狂的命令,在这幽暗的深海魔窟中无声地蔓延。守护使失踪,蛊母暴毙,强敌将至…… “万蛊噬心阵”这最后的疯狂,能否成为他们绝望的挽歌,还是拉敌人同归于尽的绝唱?
落星坡:守望烽火
当两支队伍如同精密的齿轮,在老藤坳和月牙湾这最后的“机括”中完成最后的咬合与蓄力时,落星坡已显得空寂。辛夷和阿石并肩立于坡顶的烽火台旁,眺望着两支队伍消失的方向。清冷的月光(已近全隐)勾勒出他们挺拔的身影。
“都出发了……”辛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但眼神却无比坚毅,“阿石,烽火台务必确保万无一失!鹰隼轮番放出,保持联络!营地再清点一次物资,尤其是药品和火油,随时准备向前转运!”
“明白!”阿石用力点头,粗糙的大手抚摸着烽火台冰冷的石基,“辛夷姑娘放心,这里,就是他们的根!下月初三,月隐之夜……”他望向东南(云溪寨)和东北(渔歌岛)两个方向的沉沉夜色,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两个被恐慌和疯狂笼罩的魔窟深处,那扭曲搏动的“万蛊噬心阵”节点。他的眼中没有畏惧,只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天下共举,邪祟必除!管它什么噬心阵,一并烧了干净!”
清冷的月辉洒在寂静的落星坡,山林无声,万籁俱寂。然而,在老藤坳的浓雾中,在月牙湾的波涛下,那被精心磨砺、被严明约束、被深沉斗志所灌注的燎原之火,已然点燃了引信。只待那月隐黑暗降临的一刻,便要轰然爆发,焚尽两座罪恶的巢穴,连同那绝望的“万蛊噬心阵”一起,化为灰烬!战鼓未鸣,却已在每一位战士的血脉中擂响,盖过了魔窟深处绝望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