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地动山摇!整个地火煞窟仿佛一头发狂的洪荒巨兽,发出了最后的哀鸣与咆哮。失去了火灵精魄这个能量核心,维系了无数岁月的地火煞脉彻底失去了平衡,开始了毁灭性的崩塌。
上方,赤红色的岩浆如同决堤的天河,裹挟着亿万钧的恐怖力量与足以焚金融铁的高温,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坚固的岩壁寸寸碎裂,被岩浆洪流吞噬、气化,整个地下空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摧毁。
林轩身处这毁灭风暴的中心,感受最为强烈。那恐怖的压迫感和灼热感,甚至超过了之前面对金丹后期强者追杀之时!这是天地之威,非人力可抗!
“必须离开!”
他脑海中念头急闪,周身暗金骨文爆发出璀璨光芒,《万煞锻骨诀》第三重圆满的肉身力量催发到极致,如同一个暗金色的梭子,逆着倾泻的岩浆洪流,疯狂向上冲去!
“嗤嗤嗤!”
护体煞罡与炽热岩浆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暗金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无数燃烧的巨石、崩裂的金属矿渣混杂在岩浆中,如同雨点般砸在他的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若非他肉身强悍无比,早已被砸成肉泥,或被岩浆彻底吞噬。
然而,上行之路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不仅仅是来自上方的压力,整个煞窟的结构都在崩塌,通道扭曲、堵塞,甚至出现了巨大的空间裂缝,吞噬着一切。他就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舟毁人亡。
“照这个速度,恐怕还未冲出地面,就会被这无尽的岩浆和崩塌的山石彻底淹没,或者真元耗尽,力竭而亡!”林轩心沉了下去。他估算着距离和自身的消耗,情况极其不乐观。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再次瞥向了下方那个因核心消失而暴露出来的、漆黑旋转的空间漩涡。
古老、苍凉、带着一丝熟悉的寂灭与星辰气息……正是葬星古道无疑!
是拼着九死一生,强行冲出地面,面对可能早已被此地惊天动地异象引来的各方势力(青云宗、暗市高手,甚至可能还有暗影圣殿的爪牙)的围堵?还是……闯入这未知的、同样充满危险的古道,搏一线渺茫生机?
前有狼,后有虎,皆是绝境!
但林轩的道心,历经无数次生死磨砺,早已坚如磐石。几乎是在瞬间,他就做出了决断!
“冲出去,十死无生!闯入古道,尚有一线生机!而且,这古道气息与摇光星核同源,或许……真能通往坠龙涧!”
念头一定,不再犹豫!
他猛地调转方向,不再向上冲击,而是将全身力量汇聚,如同流星坠地,悍然冲向了那片正在被崩塌的岩浆和岩石逐渐掩埋的漆黑漩涡!
“嗖!”
在身体没入漩涡的前一刹那,他反手一拳轰出,并非攻击,而是纯粹的寂灭拳罡爆发,将身后追涌而来的大片岩浆和巨石瞬间震碎、湮灭,稍稍阻滞了崩塌的势头,也为他自己争取到了那电光火石般的一瞬。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和强烈的空间撕扯感瞬间将他吞噬。
……
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当林轩重新感觉到脚踏实地时,一股阴冷、潮湿、夹杂着浓郁腐朽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他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默默检查自身状态。
体内气血翻腾,刚才强行冲击和最后那一拳消耗巨大,但煞丹依旧在沉稳运转,丹田处,那枚火灵精魄安静地悬浮着,被黑石散发出的温凉能量和寂灭道韵缓缓包裹、安抚,并未出现反噬的迹象。《万煞锻骨诀》的暗金骨文隐没皮下,肉身虽有些疲惫,但并无大碍。
他此刻正身处一条古老的通道之中。通道四周并非岩石,而是某种不知名的暗色金属,上面铭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散发着微弱的星辰波动。通道向前后方延伸,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中,看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辰灵力和一种……死寂、苍凉的气息,与万寂沼泽那条葬星古道的感觉类似,但似乎更加古老、破败。
“果然又是一条葬星古道。”林轩心中稍定,至少暂时摆脱了煞脉崩塌的绝境。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来,但在此地,神识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探查周身数十丈的范围。
通道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在回荡。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在岔路口,他发现了些许异样——右侧的通道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零碎的、早已风化的白骨,骨头上残留着淡淡的妖气,似乎属于某种妖兽。
“有生灵曾死在此地……”林轩心中一凛,这说明古道内并非绝对安全。
他仔细观察,发现左侧通道的墙壁上,有一个极其隐晦的箭头刻痕,指向通道深处,刻痕古老,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若非他神识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是古时探索者留下的标记?还是陷阱?”林轩沉吟片刻,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和黑石并未传来警示,选择了左侧通道。
又前行了数百丈,通道逐渐变得开阔,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滴声。当他走出通道尽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顶端垂落着无数闪烁着微光的钟乳石般的晶体,散发出精纯的星辰之力,将石窟映照得如同星空下的夜晚。石窟中央,有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散发着淡淡的寒气。水滴正是从顶端的晶体上滴落,砸在水潭中,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而在水潭边上,赫然生长着几株奇特的植物。植株不高,通体呈幽蓝色,叶片如同星辰碎片,在顶端结着几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蓝色果实,果实内部仿佛有星云在流转,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和精纯的星辰能量。
“星辉草……还有,这是……星云果?”林轩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星云果乃是吸纳精纯星辰之力孕育而成的灵果,对于修炼星辰类功法或者滋养星辰本源有奇效,在外界早已绝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他并未贸然上前,而是仔细探查四周,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后,才快步走到水潭边。正当他准备采摘那几颗星云果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水潭对岸的岩壁下,似乎倚坐着一具……骸骨!
骸骨通体如玉,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泽,竟然历经无数岁月而不腐!在骸骨的指骨间,夹着一枚古朴的玉简。骸骨前方的地面上,还刻着几行早已干涸、呈暗褐色的字迹,那并非墨水,更像是……以血书就!
林轩心中一紧,越过水潭,来到骸骨前。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无论此人是谁,能坐化于此,保持尸身不腐,生前定然是了不得的前辈高人。
他凝神看向地上的血字:
“吾乃星陨阁护法,玄玑子……”
看到第一行,林轩瞳孔骤然收缩!玄玑子?!这不正是寂云剑的原主人,那位上古剑修吗?他竟然陨落于此?
他强压心中震动,继续往下看:
“……为阻暗影圣殿‘蚀魂’,携寂云剑闯入此条废弃古道,欲借古道之力遁走。然,‘蚀魂’阴毒,咒力缠身,更引动古道禁制反噬……吾虽将其重创逼退,自身亦油尽灯枯,道基崩毁于此。”
“得吾寂云剑者,当承吾志,护持七星,斩妖除魔!玉简中乃吾毕生剑道心得《寂灭星辰剑章》下部及部分炼器感悟,上部已随佩剑传承……得此玉简,望善用之,莫负寂云之名,莫负星辰之托……”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带着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与不甘,以及一丝深沉的寄托。
林轩肃然起敬。原来这位前辈是为了阻击暗影圣殿的蚀魂尊者(很可能就是追杀他的那个),才重伤陨落于此。而自己,阴差阳错,不仅得到了他的佩剑寂云,此刻更是来到了他的坐化之地,见到了他最后的遗言。
这既是机缘,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再次深深一拜,然后小心地从那如玉的指骨间,取下了那枚记载着《寂灭星辰剑章》下部和炼器感悟的玉简。
手握玉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剑意与信息,林轩知道,自己的寂灭剑道,终于可以补全,迈向一个全新的层次!而这位玄玑子前辈的炼器感悟,对他日后修复乃至提升巡天星舟,也必将有巨大帮助。
他收起玉简,又小心地采摘了那几颗星云果和星辉草。这些灵物,正好可以用来辅助他接下来炼化火灵精魄和参悟剑章。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石窟的另一端,那里似乎有微风吹来,带着一丝与之前不同的、更加清新的气息。
“这条古道的出口,或许就在前方了。只是不知,外面是否是……坠龙涧?”
林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期待,朝着风吹来的方向,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