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真乃天赐我大舜的国之栋梁啊!”户部尚书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座座金山银山,正在向大舜的国库滚滚而来。
“快,快去查!此人到底身在何处?活要见人,死……不!他必须活着!
龙椅之上,仁宗皇帝更是早已从惊怒与绝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精光!
他猛地一拍龙案,整个大殿瞬间为之一静。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镇定,仿佛早已胸有成竹的青衫身影之上。
“景儿!”
“孙臣在!”李景上前一步,躬身应答。
“江南之局,非寻常手段可解,朕今日,便将这江南之地和东南沿海的百万军民,尽数托付于你!”
仁宗的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传朕旨意!”他对着身旁的司礼监太监,朗声下诏:
“册封晋王李景为南巡总督,持朕金牌,节制江南五省、东南沿海三路所有文武官员、地方卫所、水师舰队!总揽其军、政、财、人事大权!凡有阻挠新政、通倭通匪、囤积居奇者……”
他顿了顿,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无论官职高低,宗室与否,皆可先斩后奏,不必上报!”
“晋王所至,如朕亲临!”
南巡总督!
总揽军政财大权!
先斩后奏!
如朕亲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授权,这是将整个江南的命运,都押在了李景一个人的身上!
这是帝王所能给予的、毫无保留的、极致的信任!
就连刚才还在为新政忧心忡忡的内阁首辅范章,此刻也不由得心神剧震,看向李景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位年轻的晋王,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辅政亲王”,他已是这个帝国,事实上的……第二位储君!
“孙臣,领旨!”
李景没有丝毫的推辞与犹豫,他知道,在这危急存亡之秋,任何的谦虚,都是对国家和百姓的不负责任。
他双手高举,郑重地从司礼监太监手中,接过了那面沉甸甸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令牌。
大局,已定!
……
是夜,太医院,静心阁。
屋内烛火通明,太子李康并未安歇,而是坐在一幅巨大的江南地图前,眉头紧锁,与几位新提拔上来的户部年轻官员,彻夜商讨着新政的细节。
他的身体,在李景的灵药那磅礴生机的滋养下,虽未痊愈,却也已无性命之忧。
只是那张清瘦的脸上,写满了因国事而产生的忧虑。
“景儿,你来了。”
看到李景的身影,李康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他挥退了众人,亲自为李景斟上了一杯热茶。
“江南之事,千头万绪,凶险万分,父皇将此重担尽数压在你一人肩上,实在是……辛苦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身为太子,却无法为国分忧,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侄子为自己、为这个国家奔波劳碌。
“叔父言重了。”李景接过茶杯,温声道,“你我叔侄,你在京城坐镇中枢,稳固根本,我往江南扫平障碍,推行新政,攘除外患,内外并举,方是万全之策。”
“好一个‘内外并举’!”李康闻言,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胸中那股因病体而压抑的豪情,再一次被点燃。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清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对李景的绝对信任与托付。
“景儿,你放心南下!”他紧紧握住李景的手,语气斩钉截铁,“京城之中,有孤在,有父皇在,无论是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还是暗地里的宵小之辈,孤……就算是拼尽这条残命,也绝不会让他们,给你添半分乱子!”
“孤在此,为你坐镇京城,你我叔侄同心,其利断金!”
这一刻,二人在这阁楼之上,达成了一个关乎国运的庄重承诺。
他们的背后,是风雨飘摇的大舜江山。
他们的前方,是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盛世!
……
两日后。
一支商队悄然驶出了西京城的南门。
没有王驾仪仗,没有旌旗招展。
为首的,是换上了一身寻常富商装扮的李景与张铉。
在他们身后,是五十名从黑云卫中,精挑细选出的、以一当百的精锐,他们同样扮作了商队护卫,
众人的目标,明确而急迫。
泉州港!
根据天幕最后的提及,近几日,沈归多半要踏上那艘名为“福安号”的商船,即将扬帆出海,远赴西洋!
他们必须赶在船离港之前,找到他!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王爷。”马车内,张铉看着地图,面色凝重,“从京城到泉州,马不停蹄,最快也要二十天,那‘福安号’乃是远洋海船,一旦出海,便是鱼入大海,再想寻找,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我们必须更快。”李景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条贯穿南北的浩荡长河之上,眼神深邃。
“传令下去,全队轻装简行,换马不换人,星夜兼,三日之内,必须抵达扬州码头!在那里,我已飞鸽传书备下了最快的楼船,我们将顺江而下,直入东海!”
“是!”
……
三日后,扬州,长江渡口。
一艘装饰考究,悬挂着“晋”字旗号的三层楼船,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李景一行人登船之后,没有丝毫耽搁。随着一声令下,楼船扬起满帆,如一头矫健的巨兽,劈开浑浊的江水,顺着滔滔江流,向着下游,飞速驶去。
江风猎猎,吹拂着李景的衣袍。
他负手立于船头,望着两岸飞速倒退的景物,心中那股急迫感,才稍稍得到了一丝缓解。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不出十日,他们便能抵达泉州。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
这一日,天朗气清,碧波无云。
然而,就在楼船驶入一片江面开阔,水流平缓的江心水域之时。
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嗯?”
李景的眉头,猛地一蹙。
身为修真者,他对天地灵气的变化,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冷、充满了原始野性的妖气,从他们船下那深不见底的江水之中,轰然爆发!
“王爷,您看!”
身旁的常青山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指着前方的江面,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他们前方百丈之处,那本该平缓如镜的江面,竟毫无来由地,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
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型!
那漩涡的中心,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是通往九幽地府的入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吸力!
“怎么回事?起风了吗?”
船上的水手们,一个个面露惊骇之色,他们常年行船,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漩涡!”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看着那漩涡的规模,脸上血色尽褪,发出了见鬼一般的尖叫:“快,快转舵!离开这里,水里……水里有东西!”
然而,已经晚了!
那漩涡的吸力,是如此的强大!
整艘楼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根本无法挣脱,被一点点地,拖向那片死亡的中心!
就在船上众人陷入一片惊恐与混乱之时——
“吼——!!!”
一声不似普通野兽所能发出的恐怖咆哮,从那漩涡的中心,冲天而起!
“哗啦——!!!”
滔天的水浪,被一股巨力悍然破开!
在众人的视线中,一个巨大的黑色头颅,从江水之中,缓缓升起!
那头颅上面覆盖着巴掌般大小、闪烁着幽冷光泽的黑色鳞片!
一双灯笼般、猩红色的眼眸,死死地锁定着李景所在的楼船,其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
这不是蛇,也不是鱼!
那狰狞的头颅之上,赫然生出了两根隐约可见的短角!
是蛟!
《海语志》曾言,有蛟焉,长百丈,身覆玄鳞,常潜于渊底寒泉,吐纳生云雾,摆尾起波涛,若遇之,渔舟覆者十之九。
“妖……妖怪啊!!!”
船上的水手与普通护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吓得是魂飞魄散,更有甚者,已经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常青山与一众黑云卫精锐,全都死死地握着手中兵刃,手心之中,满是冷汗。
凡人的武勇,在这种毁天灭地的巨兽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与可笑。
那巨蛟似乎对这些凡人毫无兴趣,它那双猩红的巨眼,从始至终,都死死地锁定着一个人。
李景!
它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体内,蕴含着一股让它无比渴望、精纯至极的灵气!
只要吞了此人,化蛟为龙,指日可待!
“吼!”
巨蛟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再不迟疑!
它那水缸般的庞大身躯,猛地从水中窜出,带起滔天巨浪,携着万钧之势,向着李景所在的楼船,狠狠地……噬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