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咳嗽的森林
咩咩站在生命石碑前，蹄子轻触着乌龟慢慢晶体化的龟甲。三年来，石碑表面第一次出现了新的符文——一组旋转的红色标记，形状像带着尖刺的王冠。
这不对劲...咩咩的羊毛微微发亮，与石碑建立连接。瞬间，一连串图像涌入她的意识：蝙蝠侠客洞穴中的幼蝠们集体发热；东边浣熊家族呼吸困难；甚至古树新长出的嫩叶上都出现了奇怪的斑点...
咩咩！小松鼠博士从树枝间荡过来，尾巴上缠着自制口罩，北区又有五只兔子出现症状！这次是腹泻和高烧！
咩咩感到一阵寒意。自从三年前紫色病毒被净化后，森林一直很健康。直到上周，第一只咳嗽的麻雀从人类小镇方向飞来...
东方博士怎么说？
她正在分析样本。小松鼠博士指了指东南方向的研究站，那里现在扩建成了树屋与人类设备的混合体，但她说这症状很像二十年前人类的...非什么病...
非典？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黑熊老怪——现在大家都叫他老黑——捧着一把发蔫的草药走来。他的右眼还留着机械眼的伤疤，但目光柔和了许多。2003年，人类城市爆发过类似疾病。
咩咩突然想起生命石碑给她的最后画面：人类小镇边缘，一辆标着的白色车辆正在喷洒雾气。
我去找东方博士。咩咩转向老黑，你能带些锂辉石泥巴去看看蝙蝠侠客的幼蝠吗？
老黑点点头，转身时左腿还有些跛——那是与病毒核心融合留下的后遗症。乌雅黑羽从空中落下，停在他肩上：我和你一起。蝙蝠们...不太信任单独行动的大型动物。
咩咩和小松鼠博士赶往研究站的路上，发现森林比往常安静太多。没有鸟鸣，没有松鼠嬉戏，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更奇怪的是，一些菌丝网络节点变成了暗红色，像生病的血管。
研究站门口，东方博士正对着全息投影皱眉。她标志性的银发辫现在完全编织着发光菌丝，像一条活着的银河。投影显示放大无数倍的病毒模型——一个带着尖刺的球体，与石碑上的王冠符号一模一样。
博士！咩咩小跑过去，这是新病毒吗？
东方博士调出另一组图像：比想象的糟糕。这是冠状病毒的变异体，结合了当年紫色病毒的部分量子结构。她放大一个片段，看这些刺突蛋白，它们能像钥匙一样打开生物细胞的锁...
就像紫色水晶做的那样？小松鼠博士紧张地梳理尾巴。
更聪明。东方博士的声音低沉，这种病毒会伪装成营养物质，骗过免疫系统。最可怕的是...她切换画面，显示出一组人类新闻标题：《x镇出现不明肺炎病例》《野生动物市场紧急关闭》...
它在动物与人之间传播？咩咩的心跳加速。
东方博士点点头：而且源头可能就在我们森林。
突然，警报声响起。乌雅黑羽的实时影像弹出：老矿井！紫色水晶又出现了！这次是冠状结构！
画面中，老矿井入口泛着诡异的红光，洞口的岩石上结满了水晶簇——每个顶端都呈现完美的冠状分支。
第二章 白帐篷与黑记忆
咩咩赶到老矿井时，蝙蝠侠客正带着幼蝠们撤离。最小的那只在母亲怀里剧烈咳嗽，翅膀上布满红色斑点。
别过来！蝙蝠侠客用翅膀挡住咩咩，这病对幼崽最危险！
老黑从矿井深处走出，手里捧着一块发红的水晶：深处更多...而且它们在唱歌...
唱歌？咩咩竖起耳朵。
确实有一种几乎听不见的高频震动，像是无数个微小音叉在共鸣。咩咩的羊毛不由自主地发光——这是危险信号。
东方博士检测水晶后脸色大变：这不是普通变异...这些水晶被编程了。看这里——她指向晶体内部隐约可见的符文，军方量子码，和我母亲研究的生物武器标记一样。
你是说...有人故意投放？小松鼠博士的尾巴蓬松起来。
没等回答，远处传来引擎声。三辆白色越野车驶入森林边缘，身穿防护服的人类开始搭建帐篷和隔离带。
防疫小组。东方博士调出远距影像，他们在建立封锁线...等等，那个人是...
画面放大，一个高个子男人正在指挥。他左脸有一道贯穿眼睛的伤疤，胸前名牌写着K上校。
老黑突然发出低吼：是他...当年实验室的...他的爪子不自觉地抓挠地面——虽然机械部分已经移除，但记忆仍在。
咩咩注意到菌丝网络正从人类营地方向快速变红：病毒在通过他们的消毒剂传播！那些雾气里有东西！
就在这时，生命石碑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大家赶回去时，石碑表面布满了裂纹，新浮现的符文组成一个倒计时：71:59:59...71:59:58...
森林之心的终极防御。东方博士解读着符文，星冠之毒无法控制时，释放大净化...无差别灭绝所有感染源...
包括人类小镇？咩咩惊恐地问。
包括我们。老黑沉重地说，如果计算感染率超过阈值...整个森林会自我毁灭以阻止病毒扩散。
乌雅黑羽突然从空中急降：更糟的消息！K上校的人找到了黑熊老怪当年的机械爪残片！
东方博士的仪器突然收到一段加密信号——是军方频道。K上校的声音清晰可闻：净化协议，测试对象：野生动物保护区。
地面开始震动，老矿井方向射出一道红光直冲云霄。空中云层被染成血色，形成巨大的冠状漩涡。
咩咩的羊毛完全亮起，她看到了最可怕的画面：人类释放的病毒与森林防御机制正在融合，创造一种兼具两者特性的超级病原体...
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她轻声说，要么找到解药，要么看着一切被净化...
第三章 母亲的笔记本
深夜，研究站的地下室。
咩咩帮东方博士搬开一堆设备，露出隐藏多年的金属箱。虹膜扫描后，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本皮质笔记本和几个小水晶瓶。
我母亲最后的研究。东方博士轻轻抚摸封面，她发现军方在利用森林能量制造生物武器，于是偷偷研发阻断剂...
笔记本中的图纸显示，紫色病毒最初源自森林之心的防御机制——一种针对过度砍伐的自我保护程序。军方捕获并武器化了它。
所以现在的冠状病毒...
是两代武器的结合体。东方博士调出比对图，军方的刺突蛋白结构加上森林之心的量子传播能力...完美杀手。
咩咩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等等，这个阻断剂配方...需要森林守护者的量子签名？
东方博士点头：也就是你。但过程危险——需要你完全量子化进入病毒核心，重写它的基础代码。
窗外，血色云层中闪电交织。倒计时在生命石碑上无情跳动：47:22:17...
老黑气喘吁吁地冲进来：K上校的人开始捕杀动物！说是控制传染源他的背上有一道新鲜的灼伤。
乌雅黑羽紧随其后：更糟的是...净化协议激活了机械爪残片里的纳米机器人...它们正在重组矿井里的水晶！
咩咩看向东方博士手中的水晶瓶，又看向自己发光的蹄子。她想起三年前在量子领域的经历，想起黑熊老怪牺牲自己带她回来的那一刻...
准备阻断剂吧。她轻声说，我去和病毒对话。
皮皮突然从门口挤进来，她戴着自制的多重口罩：不行！上次你差点回不来！
这次我会留下标记。东方博士举起一个小装置，用菌丝网络做引导绳。但时间窗口很小——必须在病毒变异出抗性前完成。
咩咩用额头轻触皮皮的鼻子：帮我照顾好森林，好吗？
生命石碑突然发出刺目光芒，投影出一段全新信息。乌龟慢慢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当星冠降临，旧守护者须成新桥梁。选择时刻已至——永久联结，或彻底分离。
所有人都沉默了。慢慢的意思是...咩咩可能需要在量子态与实体间永久转换，成为森林的真正神经网络...
还有另一个选择。老黑突然说，直接摧毁病毒载体。
老矿井？小松鼠博士问。
老黑指向地图上的人类小镇，传染源在那里。K上校的实验室。
咩咩感到一阵刺痛。这意味着主动攻击人类...这真的是守护者该做的吗？
东方博士的仪器突然警报大作：病毒突破第一道免疫屏障！幼蝠开始死亡！
咩咩的羊毛完全亮起，她看到了三股交织的命运线：森林自我毁灭、人类据点被摧毁、或是她成为永恒的桥梁...
准备阻断剂。她坚定地说，我去和病毒谈谈...如果失败...
她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黑熊老怪默默递给她一块锂辉石泥巴，里面混合着他的几根毛发——量子领域的路标。
为了森林。老黑说。
为了所有生命。咩咩回答。
第四章 棘刺的记忆
阻断剂的味道像冰冻的薄荷，顺着咩咩的喉咙滑下，瞬间让她的羊毛全部竖了起来。东方博士将菌丝引导绳系在她的左前蹄上，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生命石碑。
记住，东方博士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病毒核心会模仿你熟悉的形态与你交流。不要被表象迷惑...
咩咩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伙伴们——皮皮含泪的眼睛，老黑担忧的表情，小松鼠博士紧张地扭动的尾巴。她深吸一口气，激活了体内的量子印记。
世界像被水洗过的颜料般晕开。咩咩感到自己正在融化，分解成无数发光的粒子。最后一刻，她听到乌雅黑羽从外面冲进来喊着什么纳米机器人，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当意识重新凝聚时，咩咩站在一个由发光dNA链构成的迷宫中。墙壁是双螺旋结构，上面挂满冠状晶体，像某种怪诞的圣诞装饰。空气中漂浮着RNA片段，像雪花般轻轻旋转。
你好，守护者。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咩咩转身，看到一团水银般的物质从dNA墙上渗出，凝聚成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生物——时而像刺猬，时而像海胆，但始终覆盖着那些标志性的冠状突起。
你是...星冠病毒？
曾经，他们叫我。病毒的声音像是许多声音的合唱，森林之心的防御程序，保护树木不被过度啃食。
它展开一部分身体，显示出被关在透明容器里的画面：直到人类捕获我，用电流和化学物质改造我...他们想要完美的生物武器。
咩咩向前一步，蹄子下的地面像果冻一样颤动：但现在你伤害的是森林！你曾经的保护对象！
病毒突然暴起，尖刺几乎碰到咩咩的眼睛：因为森林容忍了人类的存在！他们砍伐、污染、侵占...而森林之心只是旁观！
它展示出更多画面——树木被成片砍倒，溪流变成毒液，动物在垃圾堆中挣扎求生...
所以你和军方合作？咩咩质问。
病毒发出类似冷笑的波动：K上校以为他在利用我。实际上...我在利用他。它的核心亮起红光，当感染率达到临界点，我的原始代码将激活——清除所有破坏者，无论是人类还是妥协的森林生物。
咩咩的量子连接突然传来剧痛——现实世界中，情况正在恶化。她看到生命石碑的倒计时加速了：24:17:09...24:17:08...
你在触发大净化！咩咩惊呼，那会杀死所有生命！
病毒沉默片刻：...是的。这是当年程序被改造时加入的故障。我无法自我终止。
就在这时，咩咩的菌丝引导绳突然闪烁——是东方博士传来的紧急信号。K上校的部队开始向森林之心推进，带着某种声波武器！
听着，咩咩急切地说，军方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们当年折磨你，现在又要利用你进行种族清洗！帮我阻止这一切，我可以请求森林之心给你新的使命！
病毒的核心闪烁不定：...怎么证明这不是另一个陷阱？
咩咩做了个冒险的决定。她解开菌丝引导绳，将一端伸向病毒：亲自看看现在的森林之心。看看那些为和平努力的人类，比如东方博士和她母亲。
病毒犹豫着伸出一条银色的丝带，触碰了菌丝。瞬间，信息如洪水般涌入——东方博士母亲被囚禁的画面，老黑为救幼蝠而负伤，皮皮不眠不休照顾病患...
他们...不一样。病毒的声音开始变化，但太迟了...净化协议已经...
连接突然剧烈震荡。咩咩看到现实世界的可怕景象——古树的根系开始发光，金色光球从树冠升起，焚烧着被感染的区域！
咩咩试图返回身体，却发现量子通道被切断了——乌雅黑羽警告的纳米机器人正在攻击菌丝网络！
病毒环绕着她，首次显出犹豫：我...也许能送你回去。但需要代价。
什么代价？
我的原始记忆。那是我唯一保留的未被改造的部分。病毒的核心裂开，露出一个小小的绿色光点，如果给你，我将完全成为现在的杀戮机器...
咩咩看着那个绿色光点，突然明白了——那是棘刺最初的本性，森林防御程序的纯粹形态。
还有另一个方法。咩咩说，和我融合。带着你的记忆回到森林之心，我们可以一起重写代码。
病毒沉默了。整个量子空间开始崩塌——军方声波武器正在破坏现实世界的森林结构。
好吧，守护者。病毒最终说，但记住...一旦融合，我将永远是你的一部分。那些记忆...那些痛苦...都会成为你的。
咩咩毫不犹豫地伸出光化的蹄子：森林承载一切。
融合的瞬间，咩咩经历了无法形容的剧痛——她同时感受到被电击的灼烧，被囚禁的窒息，被改造的撕裂...还有最深处的，对树木温柔的守护本能。
量子世界炸裂成无数碎片。
第五章 燃烧的边境
咩咩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包裹在一层银色黏液里。她挣扎着坐起，看到研究站已经半毁，东方博士正用改装过的声波装置抵挡一群蜘蛛状的纳米机器人。
咩咩！皮皮冲过来帮她撕开黏液，感谢橡果你还活着！
咩咩的羊毛现在带着奇异的银色光泽，眼中偶尔闪过冠状光纹。她咳嗽几声，吐出一团银色物质——那东西立刻蒸发成无害的雾气。
病毒...和我融合了...她艰难地说，我知道怎么阻止大净化...但需要...生命石碑...
老黑撞开门滚进来，身后追着三个纳米机器人。他的左臂鲜血淋漓：石碑正在裂开！古树已经烧毁了北区！
咩咩强撑着站起来，感到体内两种力量在交战。她看向窗外——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映红，金色光球像小太阳般悬浮在森林各处，焚烧着被感染的区域。
皮皮，你的背上！小松鼠博士突然惊呼。
大家转头看去，皮皮照顾病患时沾染的病毒黏液竟然变成了金色，而且正被她皮肤吸收！更奇怪的是，她没有任何发病迹象。
东方博士迅速扫描了她：你...你体内有抗体基因！她调出一个数据库，这标记...是我母亲早期实验的签名！
皮皮茫然地眨眨眼：但我从没去过实验室啊...
不一定是直接接触。东方博士激动地说，可能是通过食物链传递的基因修饰！这能帮我们制作疫苗！
咩咩感到体内的病毒记忆突然活跃起来：皮皮...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去老矿井东边的蓝莓丛？
是啊！那里蓝莓又大又甜！
那里曾经是...母亲的一个秘密实验点。咩咩读取着病毒共享的记忆，她改良了一些植物，希望给动物们提供天然防护...
希望的火花刚刚燃起，乌雅黑羽就撞破窗户飞进来，机械翅膀冒着烟：K上校的部队突破防线了！他们带着...天啊...
一段军方通讯从乌鸦的投影器放出。K上校冰冷的声音响起：净化协议第二阶段。利用病毒选择性清除G型基因种群，保留h型资源区。预计完成时间：6小时。
画面显示地图上的人类小镇被标为，而森林是。
他们在利用病毒进行种族清洗！东方博士脸色惨白，我母亲就是因为发现这个才...
咩咩突然剧烈颤抖，银光和绿光在她体内交替闪烁：两...两个选择...病毒记忆显示...要么彻底摧毁人类据点切断传染源...要么...
要么什么？老黑急切地问。
要么我完全融入森林之心...成为永久的过滤系统。咩咩看向自己的蹄子，它们正在实体与光态间闪烁，但那样...我将不再是现在的我...
皮皮大哭着抱住她：不要！我们一定能找到别的办法！
东方博士检查着数据：理论上...如果我们能用皮皮的抗体基因制作反制剂，同时破坏军方的信号塔...
没时间了。咩咩指向窗外，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正缓缓升起，朝着人类小镇方向移动，下一波净化就要开始...
就在这时，生命石碑的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碎裂声。乌龟慢慢的声音最后一次回荡在森林中：
选择时刻，守护者。桥梁或屏障。
咩咩感到体内的病毒记忆与森林能量达成了某种平衡。她看向伙伴们，眼中既有悲伤，也有决心。
准备两套方案。她坚定地说，东方博士和皮皮制作抗体炸弹；老黑、乌雅黑羽和小松鼠博士破坏信号塔；而我...
她望向那个逼近人类定居点的金色光球：
我去和森林之心做最后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