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辰的公寓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派繁华盛景。室内却没有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拉得很长,气氛压抑而诡秘。
顾言辰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脸上不再有面对叶尘时的愠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盘踞般的沉静。他对面坐着的,是傅氏集团一位持股不少、但近年来一直被傅雨霏强势作风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的孙董。
“孙叔,您也看到了,”顾言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雨霏现在,是被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郎中迷了心窍。为了他,不惜在董事会上顶撞您这样的元老。再这样下去,傅氏还是傅氏吗?只怕要改姓叶了。”
孙董年约五旬,身材微胖,眉头紧锁,手里夹着一支雪茄,却没有点燃。他哼了一声,语气不满:“那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王明轩的事情,她处理得太过激进,搞得现在事业部人心惶惶。如今又弄出这么个不清不楚的‘丈夫’,简直是拿集团的声意当儿戏!”
“谁说不是呢。”顾言辰附和道,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而且,我听说这位叶先生,可是‘神通广大’。不仅在小区里公开行医,据说还处理过急性脑卒中、徒手正骨……听起来很厉害,是吧?”
孙董皱了皱眉,他自然也听过一些风声:“是有些传言,说他医术不错,救过几个人。”
“医术不错?”顾言辰嗤笑一声,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孙董,“孙叔,您是老江湖了,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风险?他有什么行医资格?师承何处?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治死了人,或者把人治出了更严重的问题,这责任谁来负?媒体会怎么写?‘傅氏集团总裁丈夫非法行医,致人伤残’?到时候,股价暴跌,投资者信心全无,我们这些股东的利益,谁来保障?”
他刻意将“非法行医”四个字咬得极重。
孙董的脸色渐渐变了。他之前只当是傅雨霏的个人作风问题,经顾言辰这一点拨,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商业风险和公关危机。傅雨霏的个人婚姻他可以暂时忍耐,但涉及到真金白银的股价和集团声誉,那就触碰到他的核心利益了。
“你的意思是……”孙董的眼神变得精明而锐利。
顾言辰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他重新靠回沙发背,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不能直接动傅雨霏,她在董事会的支持者还不少。但是,这个叶尘,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只要我们轻轻‘帮’他一下,让他‘炸’得更响亮些,到时候,傅雨霏自然会被牵连,焦头烂额。董事会那边,对她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
“怎么‘帮’?”孙董压低了声音。
顾言辰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已经安排好了。找一个‘合适’的‘病人’,最好是有点基础病,家境不那么好,容易被说动的。让这个‘病人’去求叶尘治病,然后,‘意外’就会发生。同时,我们会准备好媒体通稿,联系好卫生监管部门的人。只要事情一爆发,立刻多管齐下,让他‘非法行医’的事实板上钉钉!到时候,傅雨霏要么壮士断腕,亲自把他送进去,要么就被舆论和法律拖下水!”
他顿了顿,看着孙董微微变色的脸,补充道:“孙叔,您只需要在董事会里,适时地表达一下对傅总‘识人不明’、‘给集团带来巨大潜在风险’的担忧就行了。其他的脏活累活,我来办。事成之后,傅雨霏必然威信扫地,到时候,集团内部,还需要您这样的元老来稳定大局。”
威逼,利诱,算计得清清楚楚。
孙董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将未点燃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抬头看向顾言辰,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断。
“顾贤侄,你说得对。为了集团的未来,有些风险,必须提前排除。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只手,在昏黄的灯光下,无声地达成了肮脏的同盟。
顾言辰端起酒杯,向孙董示意,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阴沉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叶尘身败名裂、锒铛入狱,傅雨霏孤立无援、最终只能向他低头的场景。
这一次,他不再直接面对叶尘那堵无形的墙,而是绕到了背后,准备用最阴险的方式,掘断他的根基,也狠狠地将傅雨霏拖入泥沼。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映照着室内这场悄然成型的阴谋。风暴在暗处凝聚,目标直指那个依旧在公寓里安然研读医书、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