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泽581c的黑夜比地球的任何夜晚都更漫长。三颗红矮星相继沉入地平线后,整个星球陷入了近乎绝对的黑暗与寂静。苏陌将天命长剑插入赤红的砂岩,剑身立即与地壳深处的金属矿脉产生共鸣——这是他为这次冒险通讯准备的天然放大器。
苏陌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七道交错的光痕,每道痕迹都对应着鹤熙在不同时期使用的加密算法。从三王时代的原始神圣编码,到怒海之战后开发的量子纠缠密文,最后是凉冰叛逃后鹤熙独自研究的混沌-秩序混合协议。这些算法的叠加需要消耗苏陌体内近八成的神圣能量,任何差错都可能导致基因链的永久性损伤。
最危险的步骤是调用混沌基因作为能量源。当苏陌的右眼泛起暗红光芒时,杀戮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神圣编码与混沌序列的强制融合,失败率87.3%。但苏陌直接关闭了警报——他记得鹤熙在某次实验记录中提到过,只有当光与暗的能量在临界点达成平衡时,才能激活那个她为最坏情况预留的频道。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当最后一道加密层完成时,苏陌的天基形态已经虚弱到无法维持人形,身体在实体与能量体之间不断闪烁。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因为在计算的最后阶段,他感应到了遥远的梅洛天庭方向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
最终发送的信息极其简洁,只有三个组成部分:
首先是一声带着地球口音的问候——鹤熙老师。这个称呼是苏陌在浏览鹤熙的加密日记时发现的,当年凉冰在超神学院时期经常这样调侃她的姐姐。选用这个称呼,既是对三王往事的致敬,也是一种巧妙的身份验证。
紧接着是一段特殊的能量频率。这是苏陌通过分析自己基因中属于鹤熙的神圣编码,反向推导出的独特波动。它的频率恰好与鹤熙在制造苏陌时使用的基因刻刀共振频率一致——就像一把钥匙试图插入三万年前的锁芯。
最后的组成部分最为冒险:苏陌将最近一次与天使冷交战时录制的画面进行了基因层面的加密。画面中不仅记录了他如何刻意避开天使的要害,还包含了一个只有鹤熙能看懂的细节——当天命长剑擦过冷的银翼时,剑身上闪过的符文排列,正是鹤熙年轻时教给凉冰的一种古老的道歉手势。
信息发送后的第七分钟,远在梅洛天庭的鹤熙正在天基城的实验室调试新的神圣原子模型。突然,她面前的某个被标注为的仪器发出了微弱的蓝光——这个设备是她在凉冰叛逃后亲手封存的双生基因共鸣器,理论上只有同时携带她和凉冰基因的生命体才能激活。
鹤熙的指尖在空中停顿了零点三秒。这个短暂的迟疑被一旁的天使追注意到——在追的记忆中,天基王上次出现这种反应,还是在检测到凉冰在昆萨星复活的时候。
更隐秘的变化发生在鹤熙的基因层面。当她暗中解析那段加密信息时,体内属于身份的神圣编码突然产生了剧烈波动。这种波动直接影响了她正在进行的一项关于混沌基因净化的实验,导致实验数据出现了异常的峰值——这个异常后来被凯莎的知识宝库标记为不明干扰,但鹤熙悄悄将其归类为特殊样本的正常反应。
苏陌在发送信息后陷入了长达十二小时的能量枯竭期。期间,杀戮系统多次提示可以通过击杀附近的原生生物来快速恢复,但都被他拒绝了——因为鹤熙曾经在基因编码中设定过,滥用杀戮恢复会污染神圣能量的纯净度。
在等待的过程中,苏陌的天基系统自动回放了他与鹤熙的所有已知交集:从最初在基因层面的塑造,到后来通过系统进行的暗中指导,再到最近几次生死关头那些及时的预警。这些记忆碎片在他的意识中逐渐拼接成一个惊人的事实:鹤熙可能一直在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关注着他的成长。
最有力的证据来自系统日志的一次异常记录。在苏陌与华烨的使者交战时,有一股外部能量曾短暂接管了他的天命长剑,引导剑锋避开了对方的致命反击。当时苏陌以为是莫甘娜的干预,但能量签名分析显示,那股力量的源头指向梅洛天庭的天基城。
当格利泽581c的黎明再次降临时,苏陌的通讯器依然寂静。但在他准备离开时,天命长剑突然自主飞出,在砂岩上刻下了一行崭新的纹路——这些纹路的排列方式,与鹤熙在实验室常用的一种数据可视化模型完全一致。
更重要的发现在苏陌检查系统时出现。在杀戮系统的最底层,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隐藏的计数器,显示着神圣连接稳定性:63%。这个数值在他尝试向梅洛天庭方向移动时会轻微上升,而在靠近恶魔势力范围时则明显下降。
虽然没有收到直接回复,但这些细微的变化让苏陌明白,他的讯号已经成功触达了目标。鹤熙用她特有的方式给出了回应——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对系统的精妙调整,为他指明了一条看不见但存在的道路。
起飞前,苏陌将那枚来自地球的硬币埋在了刻痕下方。硬币的正面朝上——这是他与过去的一种告别,也是对未来的一种承诺。
(最深的联系往往不需要言语,当剑锋刻下星图时,思念已经穿越了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