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景珩身陷绝境,赵党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几路暗中调查相继取得了关键突破!
慕容皓派往江南的心腹家将,通过军中旧关系,找到了那名已故主考官的遗孀。起初,老妇人畏于权势,不敢多言。但家将晓以利害,言明此案关乎忠良性命,若任由奸人得逞,其夫生前清名亦将蒙污。老妇人最终泣诉,确有人在她丈夫病故后不久,强行索要其生前书信手稿,她无力阻拦。而所谓“请托书信”的用纸,并非其夫惯用的当地宣纸,而是京中特有的“玉版笺”!
几乎同时,萧湛江南的伙计也查得,近期有京城口音的生面孔在已故考官故居附近出没,重金收买其邻居作伪证,声称见过萧家人来访。
更决定性的证据来自京师。那名都察院的书记官,冒险利用整理卷宗之便,将所谓“密信”的临摹副本带出,通过惠妃的秘密渠道,送到了梁婉清手中。梁婉清屏息凝神,对着烛光仔细比对萧景珩往日给她的诗稿笔迹。果然!那“密信”笔迹虽模仿得极像,但在几个关键字的连笔转折处,完全没有萧景珩特有的细微顿挫感,反而显得生硬流畅!这绝非景珩亲笔!
梁婉清强压激动,立刻将这一发现连同比对样本(她小心剪下诗稿中无伤大雅的几个字),密封好,由云袖连夜送至定北侯府。慕容皓得此铁证,精神大振!
然而,如何将这关键证据呈送御前,扳倒赵党,却是一大难题。直接上奏,恐被赵党在中途拦截或反咬污蔑。必须找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时机很快到来。元景帝虽下令三司会审,但心中始终存有疑虑。萧景珩是他一手提拔,其才学品性,他自有判断。且赵党此番攻势过于猛烈,难免有“欲置其死地”之嫌。这日,元景帝心烦意乱,信步至御花园散心,恰遇惠妃陪同皇后在亭中赏梅。
元景帝坐下歇息,惠妃见机,故作闲聊般提起:“陛下近日为国事操劳,臣妾瞧着清减了些。方才与皇后姐姐说起,四公主那孩子也是,听闻前朝出了些纷扰,担心陛下忧心,日夜抄经祈福,人都熬得憔悴了。”
皇后闻言叹息:“婉儿那孩子,就是心思重。臣妾也劝过她,朝廷自有法度,陛下圣明烛照,必能明断是非。”
元景帝心中一动,问道:“婉儿近日在做什么?”
惠妃道:“回陛下,她呀,前几日说要抄《金刚经》为陛下祈福,还非说要临摹前人精品,臣妾便托人从都察院借了份旧刻本给她。谁知她对着刻本,竟研究起笔法来了,还说发现些有趣的地方,说什么‘形似易得,神韵难摹’,尤其是些细微处的习惯,外人绝难模仿……这孩子,真是钻了牛角尖了。”
惠妃看似无心的话语,却如惊雷般在元景帝心中炸响!“都察院的刻本”?“笔法”?“细微习惯难摹”?他立刻联想到了此案的关键物证——那封“密信”!难道……
元景帝表面不动声色,闲话几句便起驾回宫。一回养心殿,他立刻密召绝对忠诚的暗卫统领,下令:“即刻秘密去查,都察院存档的萧景珩舞弊案中,那封关键密信的笔迹,与萧景珩平日奏章、诗稿笔迹,尤其是连笔转折的细微之处,可有差异?另,暗中查访孙志远近日与何人接触,江南证人家属近况如何!要快,要密!”
暗卫领命而去。皇帝的目光变得深邃冰冷。若笔迹有假,若人证被胁迫……那这便是针对朝廷重臣、欺君罔上的惊天大案!
数日后,暗卫带回密报:经比对,密信笔迹确在细微处与萧景珩真迹存在无法模仿的差异;孙志远在案发前曾与赵党一名干将密会,并收受重金;江南证人确系被收买作伪证!
“好个赵崇明!”元景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龙案上!他险些被其蒙蔽,枉杀忠良!
翌日朝会,风云突变。正当赵党御史再次慷慨陈词,要求严惩萧景珩时,元景帝冷冷打断,当庭下令:此案疑点重重,移交大理寺重审,由朕亲信太监、暗卫协同督查!原三司主审官员一律避嫌!同时,立刻释放萧景珩,回府候审!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赵崇明脸色瞬间惨白,他意识到,皇帝已经察觉了真相!他苦心经营的构陷之局,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萧景珩终于走出了被软禁多日的值房,阳光刺眼,他却感到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