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醉仙楼回到瓷心斋,王天河摸着吃撑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开店门
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许心走到茶桌前,准备烧水泡茶,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楚澜则随意地靠在柜台边
王天河刚想开口聊聊上午的细节,满足一下他那被吊了半天的好奇心
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楚澜放在手包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铃声清脆,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澜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存储名字但似乎有特殊记号的号码。
她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并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说。”她只吐出一个字,语气平淡无波。
许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王天河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两双眼睛都聚焦在楚澜身上。
电话那头的人语速很快,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出来一些,带着恭敬和汇报的意味。
楚澜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偶尔发出一两个单音节词表示她在听。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两三分钟。
当楚澜最后说出“知道了,辛苦了”并挂断电话时,店内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
她放下手机,抬眼看向正望着她的许心和王天河,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事情查清楚了。”
许心眼神一凝。王天河更是迫不及待地凑近两步,眼巴巴地看着楚澜。
“是王中天。”楚澜直接点出了那个名字
“他买通了南城区市容协管大队下面一个叫赵虎的小组长,就是昨天那个带头的三角眼。”
她的话语简洁明了,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赵虎和他手下的几个人,已经全部交代了。王中天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冒充执法人员,以调查文物走私为借口,把许心带走。
目的是想逼问出那只青花碗的下落,如果可能,最好能让许心‘意外’受伤,短时间内无法再追查旧事。”
王天河倒吸一口凉气,骂道:“我操!这老王八蛋!心也太黑了!这是要下死手啊!”
许心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楚澜证实,逼问碗的下落也就罢了,还想制造“意外”?这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楚澜继续道:“王中天本人,一个小时前,已经被市局经侦支队和刑侦支队联合带走。涉嫌的罪名包括但不限于教唆他人非法拘禁、寻衅滋事、以及…
可能与多年前的一起文物造假案和相关的命案有关。”
“命案”两个字,她说得格外清晰。
“他旗下的几家古玩店、商贸公司,目前也已经被查封,接受全面调查。”楚澜补充道,“他这些年通过非法手段积累的财富和产业,这次恐怕保不住了。”
干净利落,雷霆万钧。
策划并实施非法拘禁的主谋落网,执行者全部招供,相关产业被连根拔起。
这效率,这力度,背后所代表的能量和意志,让王天河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真正的大佬吗?
一个电话,就能让一个盘踞地方多年、看似根深蒂固的老狐狸瞬间土崩瓦解?
许心沉默着,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几乎是尘埃落定的消息。
快,太快了。
快得让他有些恍惚,仿佛积蓄了许久力量准备挥出的一拳,却打在了空处。
仇人似乎就这么轻易地倒下了?但他心里清楚,王中天的倒台,对于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是打开了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楚澜,提出了一个在他心中盘旋已久的请求:
“楚澜,”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很清晰,“我想…见王中天一面。”
楚澜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父亲的失踪,他在狱中的死亡,还有那只碗…太多的谜团,都和他有关。”许心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着
“有些问题,我必须亲自问他。只有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我才相信。”
他需要直面这个可能是导致父亲离世的元凶,需要亲耳听到关于父亲过往的叙述,哪怕那些话充满了谎言和扭曲。
他需要在那个场合,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心去判断。
王天河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对!心哥必须去问问!许伯伯到底是怎么没的,得让那老小子说清楚!”
楚澜没有立刻回答,她沉吟了片刻。
按照规定,王中天这种刚被采取强制措施的重要嫌疑人,在侦查阶段,是不允许外界,尤其是利害关系人随意会见的。这涉及到案件保密和侦查顺利进行。
但她看着许心眼中那深切的恳求和不查清真相决不罢休的决绝,想到他父亲许建安的遭遇,心中轻轻一叹。
“我问问看。”她没有打包票,只是拿出了手机,走到店门口,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次通话更短,不到一分钟。
她走回来,对许心点了点头:“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八点,市局看守所,特殊会见室。”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安排了一场普通的会面。
“谢谢。”许心再次郑重地道谢。他知道,这个安排,绝对超出了常规程序
“不用谢我。”楚澜摆摆手,“这也是案件调查的需要。或许,你的问题,能帮助他们更快厘清一些关键细节。”
她将这次会见定性为“协助调查”,巧妙地规避了程序上的障碍。
王天河兴奋地搓着手:“太好了!心哥,晚上我陪你去!”
“不用。”许心摇头拒绝,“我一个人去就行。”
他知道,那种场合,不适合太多人在场。而且,他需要独自面对王中天,消化可能听到的一切。
王天河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许心坚定的眼神,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嘟囔道:“那…那我就在外面等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