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生死同盟的远征军,在凛雪孤注一掷的统御意志下,强行撕裂了冰冠堡垒下那道通往未知的裂隙。生者与亡者,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死亡洪流裹挟,坠入了永恒的暗影界。他们落脚的第一站,便是秩序森严、由纯粹战争与死亡法则构筑的亡者国度——玛卓克萨斯。
冰冠堡垒下那道被凛雪强行撕开的裂隙,如同艾泽拉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仍在向外喷涌着紊乱的能量乱流。极寒的诺森德气息与暗影界那更为古老、更为纯粹的死亡之力激烈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远征军,这支由生者与亡者组成的脆弱同盟,便是被这毁灭性的洪流狠狠甩出,重重砸落在了一片全然陌生的土地上。
凛雪是第一个稳住身形的。她双足深陷在一种冰冷、粘稠,如同半凝固血浆般的紫黑色泥沼中,巫妖王的寒冰之力本能地从她足下蔓延开来,试图冻结这片不祥的大地。冰霜所过之处,那泥沼发出尖锐的悲鸣,腾起缕缕带着强烈腐败气息的紫烟。冰层在形成,但极其缓慢,仿佛这片土地本身在抗拒、在吞噬着外来的冰冷秩序。她拄着霜之哀伤,剑尖深深刺入泥沼,支撑着她微微摇晃的身体。强行撕裂现实帷幕的消耗远超想象,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虚弱感,那顶统御头盔内,属于耐奥祖的冰冷意志碎片似乎也在这片纯粹死亡的国度里变得格外躁动不安。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弥漫的、带着铁锈与腐肉气息的浓稠紫雾,打量着这片被称为玛卓克萨斯的地界。
天空是溃烂的紫色疮疤,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大小不一的惨绿魂火如同垂死的星辰尸骸般悬浮着,投下冰冷、摇曳、令人心神不宁的光。大地是嶙峋的骸骨山峰与流淌着脓血般暗色液体的沟壑交织而成,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骨架如同倾颓的山脉,横亘在视野尽头,上面爬满了蠕动的、散发着磷光的菌类。空气粘滞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铁屑与腐败的尘埃,浓得化不开的死亡能量如同实体,不断挤压着每一个闯入者的感官。远处,形态狰狞、由白骨与暗影金属构成的尖塔刺破雾霭,塔顶燃烧着不灭的魂焰,那是五大密院的要塞,散发着冰冷、严苛、不容置疑的战争意志。
“这里…就是亡者的归宿?”伯瓦尔·弗塔根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惊与痛苦。他单膝跪在凛雪不远处,身上的重甲沾满了那恶心的紫黑淤泥。圣光在他体表艰难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随即被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强行压灭,只留下盔甲表面黯淡的符文。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暗影界的规则在侵蚀他,这副被红龙火焰重塑过的强大身躯,此刻却仿佛生锈的机器,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刺骨的滞涩和沉重的负担,仿佛重力被放大了数倍。他试图站起,沉重的板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完全是。”凛雪的声音如同冰棱刮过岩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带着巫妖王特有的穿透力。“这里是亡者被锻造、被分类、被赋予使命的熔炉。一个只为永恒战争而存在的国度。”她环顾四周,统御的意志如无形的涟漪扩散开去,安抚着那些同样陷入混乱和不安的天灾精锐——黑锋骑士团的死亡骑士们。他们的亡灵战马不安地刨着蹄下的泥沼,空洞的眼眶中魂火剧烈跳动,对这片过于“纯粹”的死亡之地本能地感到威胁与排斥。达里安·莫格莱尼紧握天启魔刃,苍白的面容下是极度的警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符文剑在这里汲取死亡能量的效率变得异常低下且充满杂质。
弗丁的圣光同样黯淡,但他高大的身躯依旧挺直,灰烬使者斜指地面,警惕地扫视着浓雾深处。萨尔拄着他的毁灭之锤,粗重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元素之灵在这里的回应微弱得可怜,如同隔着厚重的帷幕。吉安娜脸色苍白,奥术能量在她指尖不安地跳跃,试图驱散周围粘稠的死亡气息,效果甚微。小萨鲁法尔则显得最为不适,他强壮的身躯微微颤抖,这片土地浓郁的死亡气息让他体内的生者之血如同被点燃般灼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感,仿佛在与整个国度的脉搏对抗。他低吼着,试图用愤怒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窒息感。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穿透了浓雾。
“嘶嘶…嘎…”
像是指甲刮过朽骨,又像是无数昆虫在啃噬。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从脚下粘稠的泥沼里,从嶙峋的骸骨缝隙中,甚至从那些悬浮的惨绿魂火中渗透出来。
“警戒!”达里安·莫格莱尼第一个厉声示警,天启魔刃爆发出幽暗的符文光芒,驱散了身周一小片区域的浓雾。
浓雾仿佛活了过来,剧烈地翻滚涌动。一道道扭曲、迅捷的黑影从中猛地窜出!
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凝聚成形的怨毒意志与死亡能量的混合体。形态模糊不定,时而如同瘦骨嶙峋的人形幽魂,四肢着地爬行;时而又散开成一片片散发着刺耳尖啸的黑雾。它们没有清晰的面目,只有两点极度饥渴、充满恶意的猩红魂火在头部的位置闪烁。它们的“爪子”划过空气,带起尖锐的破风声和一道道墨绿色的能量裂痕,那裂痕散发出强烈的腐蚀气息。
“尖啸幽魂!玛卓克萨斯的斥候爪牙!”凛雪瞬间辨识出来,统御头盔赋予的知识碎片在翻涌。她手腕一振,霜之哀伤发出清越而冰冷的嗡鸣,一道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寒冰护盾瞬间在她身前凝结,呈半弧形向外扩展,将伯瓦尔、弗丁等核心人物护在后面。
嗤啦!嗤啦!
数道墨绿色的能量爪痕狠狠撕在寒冰护盾上。刺耳的腐蚀声响起,护盾表面瞬间腾起大股紫烟,被击中的地方冰晶迅速变黑、消融!凛雪眉头微蹙,她能感觉到这些尖啸幽魂的攻击中蕴含的死亡能量极其纯粹且带有强烈的“分解”特性,与她源自诺森德、偏重“冻结”与“统御”的寒冰之力性质截然不同,甚至隐隐克制!
“为了巫妖王!”黑锋骑士团的精锐死亡骑士们反应极快,在达里安的咆哮声中,数十名骑士驱动亡灵战马,如同钢铁洪流般迎向那些扑来的黑影。符文剑光闪耀,带着死亡骑士特有的冰霜与邪恶能量斩向幽魂。
然而,效果不佳!
符文剑斩过幽魂模糊的身躯,如同斩入粘稠的淤泥,阻力巨大。剑身上附带的冰霜之力被对方身上翻涌的、更纯粹的死亡能量迅速中和、吞噬。邪恶符文的力量似乎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一名死亡骑士的战马被一道幽魂的利爪扫过马腿,那由亡灵能量维持的、坚韧无比的骨骼竟如同朽木般断裂,战马嘶鸣着栽倒。骑士本人也被另一道幽魂扑中,黑色的雾气瞬间缠绕上他的盔甲,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坚固的板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锈蚀!
“圣光!”提里奥·弗丁怒吼一声,强忍着圣光被压制的不适感,双手紧握灰烬使者。剑身上爆发出比之前明亮许多的圣洁光芒,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在浓雾中升起。他猛地将剑插入脚下泥沼,“奉献!”
轰!
金色的圣焰以他为中心,呈环形猛烈爆发开来,灼烧着范围内的紫黑泥沼和那些尖啸幽魂。幽魂们发出更加凄厉痛苦的嘶鸣,被圣焰灼烧的地方黑雾剧烈翻腾、消散。圣光,这生者的终极力量之一,在此刻展现出了对纯粹死亡造物的强大克制力。
萨尔也低吼着,毁灭之锤重重砸落地面。“大地,听我号令!”尽管元素之灵的回应微弱,但大地守护者的力量依旧撬动了这片死寂的土地。他身前的地面猛地隆起一道尖锐的岩脊,将几只扑来的幽魂狠狠撞飞,暂时阻隔了攻势。
吉安娜的法杖顶端凝聚起刺目的奥术光辉,如同一个微型漩涡在疯狂抽取着稀薄混乱的魔法能量。“奥术冲击!”数道粗大的紫色能量束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几只试图绕过圣焰范围、扑向小萨鲁法尔的幽魂,将它们轰得形体溃散,化作缕缕黑烟,但很快又在周围浓郁的死亡能量中开始重新凝聚。
小萨鲁法尔双目赤红,狂战士的怒火压倒了身体的不适。“懦弱的鬼魂!尝尝部落的怒火!”他挥舞着巨大的斧头,咆哮着冲入幽魂群中。战斧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将一只扑到面前的幽魂劈成两半!纯粹的物理力量配合着狂暴的怒气,竟暂时逼退了靠近的幽魂,斧刃上沾染的墨绿色能量被他的怒气蒸腾出嗤嗤白烟。但他每一次挥砍,都感觉肺部如同被冰冷的刀片切割,动作不可避免地开始沉重。
凛雪没有加入近战。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锁定了浓雾深处。尖啸幽魂只是开胃菜,真正危险的窥视者尚未露面。她维持着寒冰护盾,霜之哀伤的剑尖微微颤动,引导着诺森德的寒冰之力,在联军侧翼和后方凝结出一道道相对薄弱的冰墙,阻挡着幽魂的迂回包抄。每一次施法,她都能感觉到这片大地对她力量的排斥和消耗。
“它们在消耗我们,在试探。”伯瓦尔挣扎着站直身体,沉重地喘息着,对身旁的凛雪低语。他的声音在头盔下显得格外沉闷。“这里的死亡…在排斥我们这些‘异类’。”
凛雪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伯瓦尔龟裂的盔甲,声音冰冷而肯定:“玛卓克萨斯只认可一种秩序——它自身的战争秩序。我们,无论是生是死,都是闯入者。”她话音刚落,霜之哀伤猛地指向浓雾翻滚最剧烈的一个方向。
“更大的来了。”
大地开始震颤。
不是地震的摇晃,而是某种沉重、规律、如同巨大攻城锤擂击地面的闷响。
咚!咚!咚!
每一步都让紫黑的泥沼剧烈起伏,如同沸腾的血池。浓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排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缓缓显现。
那是一尊战争构造体。
高度超过十米,主体由无数粗大的、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骸骨拼接而成,那些骨骼上布满了狰狞的骨刺和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亡灵光。骸骨的空隙间填充着暗影金属板甲,关节处缠绕着流淌着脓绿色液体的粗大肌腱和血管。它的头颅是一个巨大的、类似昆虫的复眼状结构,由数十个不断转动的猩红晶体组成,冰冷地扫视着下方的联军。它的双臂并非手掌,而是两件巨大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武器:左臂是一柄由某种巨大生物脊椎骨打磨而成的、末端带着锋利骨钩的巨型镰刀,刀刃上流淌着不祥的绿光;右臂则是一个由多层旋转的、布满锯齿的暗影金属圆盘构成的粉碎钻头,此刻正发出低沉而致命的嗡鸣。
构造体的胸膛中央,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如同巨大心脏的暗紫色水晶,澎湃的死亡能量如同血液般在其中流转,并通过复杂的能量管道输送到全身。它的每一步落下,都在泥沼中留下一个深坑,坑中的泥浆瞬间被蒸腾成剧毒的紫烟。
“战争魔像!五大密院的战争造物!”凛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统御头盔内的知识在疯狂涌动,辨识出这庞然大物的来历。它身上散发出的死亡能量强度,远超那些尖啸幽魂,带着一种冰冷的、只为毁灭而生的纯粹意志。
猩红的复眼瞬间锁定了圣光最为耀眼的提里奥·弗丁!那巨大的粉碎钻头右臂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陨石般朝着弗丁当头砸落!钻头高速旋转,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撕裂,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死亡的恶臭扑面而来!
“提里奥!”伯瓦尔目眦欲裂,不顾自身的沉重负担,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沉重的身躯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撞向弗丁,试图将他推开。同时,他燃烧生命般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圣光,汇聚在盾牌上,迎向那毁灭性的钻头。
弗丁也怒吼着,灰烬使者爆发出更璀璨的光芒,准备硬撼这恐怖的攻击。但他知道,在这片压制生者力量的土地上,他的圣光恐怕难以完全抵挡这纯粹的战争造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冰蓝色的身影后发先至!
凛雪!
她没有选择硬挡那足以粉碎山岳的钻头。她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构造体庞大身躯的侧面。霜之哀伤并非斩向钻头,而是带着冻结灵魂的极寒,精准无比地点向构造体支撑身体的那条由粗大骸骨和金属构成的右腿膝关节!
“冰霜之触!”
嗡!
剑尖触及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下。一道肉眼可见的、极度深寒的冰蓝色光环瞬间从接触点爆发开来,如同涟漪般沿着构造体的骸骨关节急速蔓延!咔啦啦啦!刺耳的冻结声密集响起!
那构造体足以承受巨锤轰击的骸骨关节,在霜之哀伤蕴含的、源自冰冠冰川本源的极致寒冰之力下,竟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冰层并非停留在表面,而是带着凛雪强大的统御意志,疯狂地向关节内部结构渗透、冻结、脆化!
构造体那势不可挡的砸落动作猛地一滞!整个庞大的身躯因为这关键支撑点的瞬间冻结而失去了平衡!高速旋转的粉碎钻头擦着弗丁和伯瓦尔的头顶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几乎将他们掀飞,重重砸落在他们身侧不远处的泥沼中,轰然炸起漫天恶臭的紫黑色泥浪!
“吼——!”
构造体发出并非声音、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充满了被亵渎般狂怒的精神咆哮!它那颗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瞬间锁定了给它带来巨大麻烦的渺小存在——凛雪!巨大的骸骨镰刀左臂带着撕裂空间的凄厉尖啸,快如闪电般拦腰横扫而来!镰刀刀刃上流淌的脓绿光芒暴涨,所过之处,连浓雾都被切割开一道久久不散的墨绿裂痕,散发出强烈的灵魂腐蚀气息!
凛雪刚刚施展了强大的单体冻结法术,力量正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微妙间隙。面对这快如鬼魅、覆盖范围巨大的拦腰斩击,闪避的空间几乎被完全封死!她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统御头盔下的意志疯狂运转,试图调动寒冰之力在身前构筑防御。
但,慢了半拍!
骸骨巨镰撕裂空气的尖啸已近在咫尺!那冰冷的死亡锋芒几乎要触及她冰蓝色的战甲!
“陛下!”达里安·莫格莱尼的咆哮声如同惊雷炸响!
一道漆黑如墨、缠绕着血色符文的剑光,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绝气势,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从侧面狠狠斩击在骸骨巨镰的刀柄连接处!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刺目的能量火花猛然爆发!
是天启魔刃!
达里安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策动亡灵战马冲锋而至,倾尽全力斩出了这救主的一剑!他全身的死亡骑士符文都在这一刻燃烧般亮起,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这一斩之中!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骸骨巨镰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由暗影金属与巨大骨骼熔铸而成的刀柄连接处,在天启魔刃这凝聚了达里安全部力量与黑锋骑士团意志的斩击下,竟硬生生崩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痕!
横扫的巨镰轨迹被这狂暴的一击硬生生打偏了数尺!带着毁灭力量的刀刃几乎是擦着凛雪战甲边缘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吹拂起她冰蓝色的长发。凛雪甚至能感觉到镰刀上那冰冷的、试图侵蚀灵魂的死亡气息。
机会!
凛雪眼中寒芒暴涨!因达里安的阻挡而争取到的这生死一瞬,对她而言已经足够!她不再试图防御,而是将霜之哀伤反手倒握,剑尖向下,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攀升到顶点,如同即将喷发的冰火山!
“凋零冲击!”
她低喝一声,霜之哀伤狠狠刺入脚下粘稠的紫黑泥沼!
轰——!!!
以剑尖为中心,一圈深蓝色的、混杂着无数细小黑色死亡符文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猛烈爆发!冲击波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向上轰击在构造体那条被冻结的右腿膝关节上!
砰!!!
那早已被“冰霜之触”冻结脆化的关节,在这股由下至上、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冲击波下,如同被巨锤击中的冰雕,瞬间爆裂开来!无数碎裂的、包裹着幽蓝冰晶的骸骨碎片和扭曲的金属零件混合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色能量液体,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构造体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混杂着金属扭曲和灵魂哀嚎的巨响!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撑点,无可挽回地向右侧轰然倾倒!它那颗巨大的复眼疯狂闪烁,试图用左臂的镰刀撑地,但巨大的惯性让它如同山崩般砸向泥沼!
轰隆!!!
大地剧烈震颤,紫黑色的泥浆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足有数十米高!构造体庞大的身躯重重陷入泥沼之中,溅起的泥浪如同暴雨般泼洒向整个战场。它胸膛中央那颗搏动的暗紫色水晶暴露出来,光芒剧烈闪烁,显然受到了重创。
“就是现在!摧毁它的核心!”凛雪的声音穿透泥浆暴雨,冰冷而决绝。
“为了巫妖王!为了黑锋!”达里安第一个响应,他浑身沾满恶臭的泥浆,但眼中的魂火燃烧得如同地狱烈焰。他驱动战马,天启魔刃高举,朝着那暴露的、搏动的水晶核心发起死亡冲锋!他身后的黑锋骑士们发出无声的咆哮,紧随其后,符文剑光连成一片死亡的浪潮!
弗丁的灰烬使者和伯瓦尔燃烧着残存圣光的盾牌也同时砸向构造体的核心!萨尔的毁灭之锤引动着大地的力量,形成一道土石尖刺从下方刺向水晶!吉安娜的奥术能量束、小萨鲁法尔狂暴的斧影,以及联军中所有能远程攻击的力量,在这一刻都毫无保留地倾泻向那致命的弱点!
轰!轰!轰!轰!
密集而恐怖的爆炸声在构造体庞大的身躯上炸响!暗紫色的水晶在集火攻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刺耳尖鸣!裂痕瞬间布满了整个水晶表面,里面澎湃的死亡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般疯狂外泄!
最终,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那颗巨大的暗紫色水晶彻底粉碎!构造体庞大身躯上所有的符文瞬间熄灭,猩红的复眼也彻底黯淡下去。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筋骨,庞大的骸骨与金属身躯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倒塌声,彻底散架,沉入那翻腾的、贪婪吞噬着一切的紫黑色泥沼之中,只留下一些巨大的残骸还露在表面,如同战争后的坟冢。
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有联军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亡灵战马不安的嘶鸣,以及那紫黑泥沼缓缓吞噬构造体残骸时发出的“咕嘟”声。浓雾似乎被刚才激烈的战斗驱散了一些,露出更多这片骸骨大地狰狞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金属灼烧和能量湮灭后的刺鼻气味。
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席卷着每一个人。伯瓦尔几乎站立不稳,弗丁拄着灰烬使者微微喘息,萨尔身上的图腾纹路黯淡无光。吉安娜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小萨鲁法尔拄着战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的灼痛和沉重的负担感。达里安和黑锋骑士们虽然无需呼吸,但魂火也显得有些摇曳不定,刚才的爆发消耗巨大。
凛雪站在构造体最大的一块骸骨残骸上,霜之哀伤斜指地面,冰蓝色的长发在死寂的风中微微拂动。统御头盔下的目光依旧冰冷锐利,扫视着周围渐渐重新合拢的浓雾深处。她能感觉到,无数道冰冷、审视、充满敌意与探究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箭矢,正从那些高耸的骸骨尖塔的方向投射过来,牢牢锁定着他们这支格格不入的联军。
刚才的战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已经扩散开去。玛卓克萨斯真正的统治者们,五大密院的战争领主们,已经注意到了这群来自艾泽拉斯的“不速之客”。试探结束了,接下来,将是更加严酷的考验。
就在这死寂的间隙,一个极细微、极飘忽,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带着惑人心智的魔力,在凛雪的耳边,不,是直接在她的意识深处响起:
“有趣的玩具…来自物质世界的‘统御者’?带着生者的腐臭和扭曲的亡灵…你们惊醒了沉睡的战争巨兽…五大密院的领主们正注视着你们的挣扎…渴望…分解…研究…”声音充满了非人的狡诈和恶意,仿佛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带着令人作呕的回响。
凛雪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霜之哀伤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冰芒!她猛地转头,统御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浓雾中某个看似空无一物的角落!
“滚出来!纳斯雷兹姆!”
“嘶…敏锐…但无济于事…”那飘忽的嘶嘶声带着一丝嘲弄,瞬间远去,消散在浓雾中,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如同腐败紫罗兰气味的能量残余,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凛雪握着霜之哀伤的手指微微收紧。恐惧魔王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在这片亡者的国度里,比那些战争造物更加令人不安。兵主的试炼尚未开始,窥探与阴谋的阴影已经如影随形。她冰蓝色的眼眸望向远处那些在雾霭中若隐若现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骸骨尖塔。
玛卓克萨斯的大门已经打开,而门后等待他们的,绝非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