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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一节

年节的喧闹像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红色的炮仗碎屑,被早春料峭的寒风卷着,贴在墙角根或是沟渠里。天依旧冷得扎实,那种冷是钻骨的,带着上世纪特有的凛冽,仿佛空气里都结着细冰碴,吸进肺里能冻得人打哆嗦。我裹紧了打了补丁的棉袄,踩着冻得硬邦邦的泥地往学校走时,总觉得这冷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沉,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连太阳都像是被冻住了,光淡得没一点温度。

这天早上,我醒得格外早。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厨房里还静悄悄的,只有外婆睡前煨在灶膛边的水壶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嗡鸣。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着黑穿好衣服,摸到桌边的搪瓷脸盆,舀了点热水兑着凉水,草草洗漱了一番。按照往常的习惯,洗漱完要去开后门,把水倒在后园的菜地里。

门闩“吱呀”一声被拉开,冷风“呼”地灌进来,我缩了缩脖子,正要迈步出去,眼睛却猛地定住了。

后园里亮得有些不寻常。

以往这个时辰,后园总是浸在朦胧的晨光里,矮矮的土墙挡着视线,只能看见墙根那片自家种的青菜,还有几棵歪歪扭扭的果树。可今天,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一眼就能望到园子尽头的那条河,河对岸的芦苇丛在晨雾里影影绰绰,连对岸人家屋顶的烟囱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脸盆差点没端稳。这是怎么了?

我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还没睡醒,是不是在梦游?可回头一看,厨房的灶台、墙上挂着的筲箕、角落里堆着的柴火,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样子,明明就是我家厨房。那……那堵墙呢?

后园的围墙,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慌得厉害。是昨晚刮龙卷风了?可屋顶的瓦片都好好的,院子里的柴火垛也没散。难道是被什么东西偷了?墙也能被偷?我越想越觉得离奇,也顾不上倒水了,转身就往楼上跑,楼梯被我踩得“咚咚”响。

“妈!妈!出事了!”我扒着母亲房间的门框,声音都带着颤,“我们家后院的墙!围墙不见了!”

帐子里传来母亲含混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不耐烦:“吵什么呢……让妈再闭会儿眼。你先去生火烧早饭吧,啊?”

她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我更慌。我站在门口,张了张嘴,想说“是真的不见了”,可看着母亲裹紧被子翻过身去,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怎么会不信呢?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就一点都不惊讶?

我心里堵得慌,闷闷地转身下楼,去灶房生煤炉。火柴划了好几根才点着,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煤块,慢慢燃起一小团暖意。我蹲在炉边,看着火苗发呆,脑子里全是那片空荡荡的后园,还有母亲那句轻飘飘的“生火烧早饭”。

等母亲和外婆都起了床,洗漱完毕坐在桌边准备吃早饭时,我又忍不住提了:“妈,外婆,我们家后园的墙真的没了,你们去看看嘛。”

我拉着外婆的袖子,把她往后门拽,又冲母亲喊:“真的!我没胡说,你们自己看!”

门被拉开,清晨的冷风卷着水汽涌进来,后园那片开阔的景象毫无保留地铺在眼前。母亲端着粥碗的手顿了顿,抬眼扫了一下,又低下头喝起粥来,像是在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外婆则只是眯着眼望了望河对岸,然后拍拍我的手,慢悠悠地说:“晓得了。”

“就……就这么算了?”我急了,“那墙怎么会不见的?”

母亲放下碗,用围裙擦了擦手,淡淡地说:“随它去吧。几块破砖,谁要就拿去好了。”

外婆也跟着点头:“是啊,随它去。”

她们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消失的不是一堵墙,而是掉了几片瓦。我满心的疑惑和慌张,在她们这种近乎漠然的态度里,渐渐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茫然。直到早饭快吃完,外婆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解释道:“昨晚后半夜,听见河里有动静。我跟你妈起来看了,两条水泥船停在河边,船上下来十几个人,拿着家伙什,悄没声地就把墙拆了,砖一块块搬上船运走了。”

我瞪大了眼睛:“那你们怎么不拦着?”

“拦啥哟。”外婆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在晨光里显得更深了,“你看那阵仗,十几个人,两条船,能这么半夜三更来拆墙的,能是一般人?咱们这小老百姓,跟他们争,不是自讨苦吃吗?拦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把砖再砌回去?说不定还要挨顿打,不值当。”

母亲在一旁接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墙没了就没了,只要人没事,比啥都强。”

我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外婆和母亲的话像一块石头,沉沉地压在我心上。原来她们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了沉默。我忽然懂了,那种沉默不是麻木,是没办法。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面前,我们这样的人家,就像地里的草,风一吹就得弯腰,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不光是那时候,后来我长大了,才发现这世上有太多时候,老百姓遇到事儿,能做的也只有叹口气,说句“随它去吧”。

墙没了,后园就成了敞开的院子,谁路过都能往里瞅两眼。外婆倒是想得开,没过几天,就从集市上买回一捆捆的井签树苗,沿着原来的墙根栽了下去。“这树好活,长起来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当围墙了。”她一边培土一边说。

我蹲在旁边看,井签树的枝条细细的,叶子是嫩绿色的,看着弱不禁风。可没过多久,它们就抽出了新枝,爬得飞快,很快就织成了一片绿色的屏障。更让人欢喜的是,到了春夏之交,枝头开出了一串串的花,有蓝的,有粉的,像一个个小小的喇叭,朝着太阳张着嘴,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淡淡的清香。

外婆说这叶子能洗头,摘一把揉碎了,在水里泡出滑滑的汁水,用来洗头,头发会变得又亮又顺。我试过一次,洗完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头发蓬松松的,带着股草木的清香,比用肥皂洗舒服多了。

渐渐的,我也觉得这井签树围成的墙比原来的砖墙好。风能透进来,阳光也能洒进来,站在后园里,能看见墙外的河水悠悠地流,能看见天上的云慢慢飘,还有那些蓝的粉的花,热热闹闹地开着,比灰扑扑的砖墙好看多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春意在井签树的新叶和繁花里一点点浓起来。

这天下午放学,我背着书包往家走,走到张家弄口时遇上曹学明正背着渔具往回走。他比我大二岁,皮肤是那种常年在外面晒的黝黑,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上面还沾着泥点。他手里拎着的网兜里,扑腾着好几条银光闪闪的鱼,还有几条滑溜溜的黄鳝。

他在我们年级也算是个“名人”,不是因为成绩好,是因为他总逃课,要么去摸鱼,要么去掏鸟窝,老师批评了好几次也没用。我和他没怎么说过话,顶多是在操场上擦肩而过时,互相看一眼。

没想到他看见我,竟停住了脚步,冲我扬了扬手里的网兜:“喂,要鱼吗?给你两条。”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给我鱼?我们又不熟。

他见我不动,又说:“真的,拿两条去吧,刚捞上来的,新鲜。”

我看着网兜里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心里有点犹豫,可转念一想,家里好久没吃鱼了,母亲总说要给我补补脑子。我咧开嘴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伸手从网兜里挑了两条不大不小的鲫鱼,他却皱了皱眉,把我手里的鱼拿回去,换了两条巴掌大的草鱼:“拿这个吧,大的肉多,小的回去炸着吃没多少肉。”

“这……”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家里腌了好多咸鱼了,这些拿回去也是浪费。”

我接过那两条沉甸甸的草鱼,说了声“谢谢”。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谢啥,下次想吃鱼了,去河边找我。”

对于他,其实真正感觉他的存在是他的大哥哥在1968年夏天的农药厂爆发大火灾,当时东大营的人民子弟兵也出动了部队救灾,用脸盆装黄沙,一盆接一盆的沙土往火堆上拨,倒下一个又上来十个,对于解放军的勇敢行为我一直刻骨铭心,他的大哥也在在这场与火神的作战中受了伤,脸被毁了,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可惜了。

从那以后,我和曹学明渐渐熟了起来。他还是老逃课,但每次从河里回来,要是收获多,总会给我送几条鱼或者黄鳝。有时候他去掏鸟蛋,也会叫上我一起,虽然我总是站在树下看着,不敢像他那样爬得那么高。我们一起在河边的草地上打滚,一起在田埂上追蜻蜓,一起把他捞来的小鱼养在玻璃瓶里,看着它们吐泡泡。谁也没说过“我们做朋友吧”,但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成了能玩到一块儿去的伙伴,这友谊一延续,就是很多年。

那年春天,除了和曹学明熟悉起来,还有一件事,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我们班有个叫正林的同学,平时话不多,但学习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前三名。那天下午,他没来上学,我们还以为他生病了,直到第二天,班主任红着眼圈告诉我们,正林的父亲出车祸了,没抢救过来。

“昨天下午,他爸走在公路上,被一辆卡车给撞了。”班主任的声音有点哽咽,“听说撞的时候,他爸还觉得没事,说不用去医院,让司机走了。可没过多久,就开始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脾都碎了,抢救了一晚上,还是没留住。”

班里静悄悄的,谁都没说话。那时候的公路,车很少,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辆卡车,车祸更是稀罕事,稀罕到我们都觉得那是只会在电影里发生的事。

放学回家,我把这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作孽啊,要是当时就送医院,说不定还有救。脾碎了是厉害,但抢救及时,总能保住命的。太可惜了,正林他家有三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哟。”

母亲的话让我心里酸酸的。我想起正林平时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埋头做题,偶尔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倔强。从那以后,我总忍不住多关注他。他回学校后,人瘦了一圈,眼睛红红的,上课也总是走神。我看着心里难受,就常常找他说话,放学路上跟他一起走,把我攒的小人书借给他看,拉着他跟我一起下军棋。

正林虽然话少,但下起军棋来特别厉害。他不光会下两个人的,还琢磨出了四个人一起下的规则,甚至画出了八个人大战的棋谱,哪个棋子该怎么走,哪个阵地该怎么守,说得头头是道,比我们这些瞎玩的专业多了。我越来越佩服他,觉得他虽然难过,却能在军棋里找到自己的世界,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们班还有个同学叫付玲,是个女生,性格也跟正林差不多,有时候文静但有时候像个假小子,正付林挺般配的,大家总喜欢把他们俩的名字放在一起说,“正林付玲”,喊得多了,连老师有时候点名字,都会下意识地把他们俩连着叫。后来很多年过去,同学聚会的时候,一提起“正付林”,不管隔了多久没见,大家都会一下子笑起来,说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年的春天,就在井签树的花香里,在和曹学明追跑的笑声里,也在正林低头摆弄军棋的沉默里,一天天过去了。墙没了,有人离开了,也有人慢慢走近了,那些细碎的事,像河里的水,悄无声息地流淌着,把我的岁月,一点点往前推。

春园旧事

残鞭碎雪逐寒曦,后院墙空客乍疑。

母懒睁眸炊火先,婆轻弹指盗踪知。

井签织翠萦蓝粉,渔伴分鲜结故私。

军棋默对殇亲泪,流水捎年入鬓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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