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第三十三章

老家酒店的开业酒定在周末,天刚蒙蒙亮,毛毛往东门菜市场去,我踩着露水往镇中心的菜场走。青石板路沾着夜露,踩上去发着轻微的“咯吱”响,卖鱼摊前的白汽裹着鱼腥气飘过来,斩骨刀落在木案上的“笃笃”声、豆腐西施“嫩豆腐嘞”的吆喝声混在一起,把小镇的晨雾搅得活泛起来。

“木子老板!新鲜草虾,刚从河里捞的!”鱼贩老张隔着三个摊子朝我挥着手,网兜里的虾蹦跳着溅起水花。我笑着应下,转头瞥见角落堆着的本地茭白,白胖的笋壳裹着湿泥,掐一下能渗出水来——正是烧油焖笋的好料。刚摸出手机想给小丁打个电话,就见路口驶来辆银灰色面包车,车窗摇下,露出张带着汗的圆脸,嗓门先飘过来:“老板!我带了宁波笋干!”

是小丁。他跳下车时帆布包撞得“咚”一声,我伸手去接,触到布料竟带着余温——原来他怕笋干受潮,特意用棉絮裹了三层。“毛毛去东门买菜了,你坐三小时车累了,先去店里歇着。”我要拎包,他却往后躲,胳膊肘夹得更紧:“我年轻,这点东西不算沉!”跟着他往店里走,才发现他穿的还是当年上海见的那件藏青色夹克,袖口磨得发亮,却洗得没有一点油星。

开业酒的热闹超出预期。镇派出所葛所长、税务所老周,还有以前开服装店时的老主顾,都拎着水果篮早早到了。小丁在厨房扎了根,抽油烟机的轰鸣声里,糖醋排骨的甜香钻过门缝,引得包厢里的客人频频探头。我刚给葛所长满上黄酒,厨房就传来“滋啦”一声爆响,小丁的声音跟着冲出来:“老板!松鼠鳜鱼好嘞!”

端鱼往包厢走时,我往厨房瞟了一眼——小丁正用袖口擦汗,额前头发湿成一绺,却还对着帮厨阿姨摆手:“这鱼得再焖三分钟,汤汁收浓才入味。”那认真劲儿,比当年在上海饭店里更甚。

等最后一桌客人散场,天已经黑透了。我把小丁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个红包——里面是一千块,按行情,跨省来帮忙的厨师至少得给这个数。可红包刚递过去,他就往后退了两步,手摆得像拨浪鼓:“木子老板,这钱我不能要!”他脸颊涨得通红,声音发急,“当年我妈住院,是您借我五千块;我去宁波找工作,是老板娘写的推荐信。我来不是为钱,是记着您俩的好!”

我还想劝,就见他眼眶红了,眼泪砸在锃亮的皮鞋上,晕开小圈湿痕:“我要是为钱,犯不着坐三小时车来。您要是把我当外人,下次我就不敢来了。”手里的红包突然沉得攥不住,以前总听人说上海人精明,可眼前的小丁,比许多“自己人”更实在。我把红包收回来,拍了拍他的肩:“好,我不收。下次你来,咱喝好酒。”

小丁这才笑了,眼角还挂着泪,又聊了会儿宁波的事,才拎着包赶末班车。看着面包车消失在夜色里,毛毛从身后走来,递过件厚外套:“天冷,别站在风口。”我穿上外套,风裹着小镇的烟火气吹过来,竟比上海的冬夜暖多了。

开业第二天,毛毛把她二姐夫陈彬森接来了。男人跟我一样高,胖乎乎的脸上总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拎着个旧帆布包,里面装着他的菜刀和勺子。“我没正经拜师,就是吃得多了,自己琢磨的。”他放下包,菜刀往案板上“剁”了两下,脆响震得案板上的葱花跳起来。

我原本还担心他手艺,可第一盘油焖笋端上来时,心就落了地。笋块裹着琥珀色的酱汁,咬一口,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比小丁做的多了点本地水土的醇厚。接下来几天,陈彬森的菜成了招牌,镇上开厂的老板们一来就点他的嘉兴酱鸭、清蒸鲥鱼,有时候还会等他炒完菜,拉着他喝两杯。

可没多久,问题就露出来了。陈彬森做菜不爱算计,边角料随手就扔,客人点三道菜,他能做五道菜的量;我跟他说“量太多了会亏本”,他翻个白眼:“做菜哪能算这么细?味道好就行。”有次毛毛跟他说“客人反映酱鸭太咸,下次少放点盐”,他当场就把勺子往案板上一摔:“我做了好几年菜,还轮得到你教?”

那天下午,陈彬森就没再来。毛毛给她姐姐打电话,听筒里传来无奈的声音:“他就这样,听不得半句不好,要用人就得顺着他。”我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毛毛叹气,心里窝着火——做生意哪能随心所欲?不看成本、不顾客人,手艺再好也留不住。

“算了,不用他了。”我挂了电话,往厨房走,“我自己来。”

毛毛跟在后面,一脸担心:“你行吗?你以前就帮妈烧过家常菜,店里的菜要一两分钟出一个的。”我拿起菜刀,往土豆上“咚”地剁了一下,声音掷地有声:“陈彬森一个小学生都能做好,我不信学不会。”

话虽硬气,真上手才知道难。第一次炒番茄炒蛋,忘了先给鸡蛋放盐,等到番茄下锅,鸡蛋已经老得像橡皮;客人点炒螺丝,我照着菜谱倒油、放姜蒜、下螺丝,可端上去,客人吸了半天都吸不出来,最后只能用牙签挑着吃。

“老板,这螺丝咋吸不出来啊?”客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站在旁边,脸烧得发烫,只能不停道歉,又重新炒了一盘。可第二盘还是一样,客人笑着站起来:“算了老板,我来试试?”

他走进厨房,拿起勺子翻了翻锅里的螺丝:“火太旺了,尾部没剪开,汤汁进不去,肯定吸不出来。”说着把火调小,加了勺黄酒,焖了两分钟。出锅时我试着吸了一下,鲜美的汤汁裹着螺肉,一下子滑进嘴里——原来差的是这两步。

那天晚上,我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盯着案板上剩下的螺丝发呆。门突然被推开,裘月光探进头来:“木子哥,还没走呢?”他是我发小,小时候总跟着我爬树掏鸟窝,现在开了家小五金厂。

“月光,你来正好,帮我看看这螺丝咋炒。”我拉他进厨房,他拿起一颗螺丝看了看:“没剪尾部,火还太旺,炒老了就吸不出了。”说着拿起菜刀,“唰唰”几下剪完一盘,倒油、下姜蒜、放螺丝,翻炒时加了点黄酒和酱油,焖了两分钟就端给我:“试试。”

我吸了一口,鲜得眯起眼。“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他挠挠头:“以前跟我爸学的。”

从那以后,我每天买螺丝练手——反正便宜,就算炒坏了也不心疼。客人也乐意当“试验品”,菜炒得不好,他们也不生气,还会说“下次少放点糖”“盐可以再加点”。慢慢的,我的手艺越来越熟,从番茄炒蛋到清蒸鱼,再到炒鳝丝,都做得有模有样。

一个月后,我竟能炒出陈彬森做不出的链鱼丝。把链鱼去骨切成细丝,用淀粉和蛋清抓匀,低温油滑炒,最后浇上芡汁,鱼丝根根分明,吃起来嫩得像豆腐。有次葛所长来吃饭,点了这道菜,吃完竖起大拇指:“木子,你这手艺,全嘉兴找不出几个。”

可生意没我想的好。镇上消费低,客人来吃饭大多点三四个家常菜,人均不到五十块。一个午市,我炒两小时菜,七桌还翻了台,营业额才两千块——好在房子是自己盖的,不用付房租,不然连成本都不够。晚上能多赚点,可都是熟客,实在不好意思抬价。

每天收工后,我都会和唐国强在店里摆酒摊。他是个小酒鬼,闲了就来蹭酒,我们俩坐在大堂里,面前摆着一箱黄酒,我杀两条鲫鱼红烧,再切盘花生米、拌个冷盘,从天黑喝到半夜。

“木子,你说咱当初要是在上海接着卖毛衫,会不会比现在好?”唐国强喝得满脸通红,空酒杯还往嘴里倒。我摇了摇头:“上海竞争太激烈,咱这点本钱,折腾不起。”他叹口气,又喝了一口:“也是,现在这样也自在。”

有时候毛毛出去玩,半夜十二点回来,见我们还在喝,就把酒瓶收起来:“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唐国强这才不情愿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往门口走,嘴里还念叨:“下次一定喝赢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纳闷——唐国强的老婆小沈,从来不管他喝酒,就算他喝到后半夜,也没来店里找过。有次我问他:“你老婆咋这么放心你?”他笑了:“她忙着陪我娘打麻将,哪有空管我。”

我想起毛毛,每次我喝多了,她都会泡杯醒酒茶,坐在旁边看着我喝完才去睡。有时候会想,唐国强和小沈这样的日子算不算好?可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觉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或许他们觉得这样就够了。

转眼到了年底,天气越来越冷,生意也淡了。有次去税务所办事,碰到了以前认识的刘进生。老刘以前在税务所工作,现在在嘉北乡开饭店,见了我就拉着去他店里喝酒。

“木子,你知道不?今年羊毛衫生意火得很,我一个朋友半年赚了上百万!”老刘喝得兴起,拍着我的肩说。我心里一动——以前在环东路开毛衫经营部时,我专门卖过羊毛衫,那时候就觉得利润高,后来税务查得严,才改了行。

“真的?”我追问,老刘点头:“我那朋友叫朱培元,你可能认识。”何止认识,去年我筹备环东路饭店时,他还来跟我借过十万块,说要做羊毛衫生意,那时候我怕装修用钱,就没借给他。

“他现在在哪儿?我想跟他聊聊。”开饭店又累又不赚钱,要是能再做羊毛衫,说不定是条出路。老刘把培元的地址给了我,说第二天带我去他厂里。

第二天一早,我跟着老刘去了嘉北乡。培元的厂在旧厂房里,门口堆着几包毛纱,里面机器“嗡嗡”响。培元看见我,先是一愣,接着笑了:“木子,好久不见,你咋来了?”

寒暄几句后,我直截了当:“我想跟你学做羊毛衫生意,你看行不?”他愣了一下,又笑了:“这生意不是稳赚的,今年行情好,明年说不定就差了。”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真想学,我带你看,做不做你自己定。”

接下来半个月,我天天去培元的厂里。早上跟着他去毛纺厂选毛纱,下午看工人织毛衣,晚上跟他一起吃饭。他不藏私,把做毛衫的流程、看毛纱质量的诀窍、跟加工厂谈价的技巧都教了我,还说:“你要是缺少量隔色纱,就来我这儿拿,等你做起来再还。”

过年前一个月,我试着加工了几批羊毛衫,没想到很快就卖完了,赚了几万块。培元见我做得不错,让我帮他联系加工厂,年底还分给我三万块利润。拿着钱坐在厂里,看着窗外的机器,突然觉得——这才是我该走的路。

回家后,我跟毛毛说:“我想把饭店关了,做羊毛衫生意。”她愣了一下,接着点头:“你想好了就行,我支持你。”她从来都是这样,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愿意跟我一起扛。

第二天,我拆了酒店招牌,把桌椅、厨具低价处理了,只留下那个旧案板——那是小丁第一次来帮忙时用的,想留个念想。接着去信用社贷了二十万,把小商品市场的店押给电热厂,抵了十万;清河西区的房子挂出去卖了八万五;毛毛大姐家的毛脚女婿听说后,又借了我八万。加上手里的钱,不到一百万,全投进了羊毛衫生意。

我把饭店拆了重新装修,买了十几台织机,还花几十万买了台提花圆机,请了十几个工人。去工商局领了执照,上面写着“嘉兴市大家毛衫制衣有限公司”。开业那天,培元来了,老刘来了,小丁特意从宁波赶过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老板,我熬了笋干汤,祝你生意兴隆!”

接过汤,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这一路磕磕绊绊,可总有真心人帮我。毛毛站在我身边,手握着我的手,暖暖的。我们之间没了年轻时的爱情,却多了相濡以沫的情谊。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机器上泛着金光。我知道未来的路还长,说不定有更多风浪,可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是一个人在走。

《市井转行吟》

晨市沾露寻鲜料,

夜酒温情换旧袍。

一自毛纱牵远梦,

浪途再启不孤舟。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我服侍了十三年的千金瘸了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校花的全能特工宫檐我凭什么不能做游戏娇娘发家录爱妃养成:病娇邪帝抱回家我家夫人威武霸气穿书后,疯批反派他非要宠我失物招领铺鉴宝之仙门传奇地师猫大佬总想撩影帝傻驴驴驴驴驴驴驴驴风雨兼程的逆袭路溺爱无限之贪财嫡妃都市武圣一品枭雄富贵如锦病娇影帝,团宠小甜妻又作妖了宠婚守则贪财王妃太嚣张我的侄女最近有点怪次元入侵现实地球致青春2:公关秘闻东瀛怪诞创造时擒劫难逃,总裁的私人领域四合院:我成了首富通关游戏后我无敌了最后的摆渡人全球第一杀手不小心嫁给了世界首富重生:娶川渝婆娘,当背时男人四合院:开局大雪夜捅娄子异间行不敢在群里喊老婆,怕她们全回话让你打暑假工,你把地窟平推了?开局孤城,我机械师,战场死神离婚前,楚总才知道儿子三岁了极生灵斗罗神罚榜,开局神罚玉小刚我老婆也重生了盛世倾城:独宠小刁妃谋个王爷当靠山轮回剑典重生六零小萌妻开着网约车唱着歌,女明星请上车我真的是一个外卖员啊情深似海AVlog很好但我偏爱写日记
方浪书院搜藏榜:神医:师父让我选一个女神结婚都市无敌剑仙遥望行止同桌是我妈花舞艳天下许你余生地老天荒我的网恋女友不可能是校花春落杯中妖海洋猎钩她是我的心上星没超能力的保安也要拯救世界霍少宠妻90度C捡来的女婿好生猛破封归来的逆天之子[红楼]不一样的黛玉团宠妹妹又掉马了BOSS大人,抱不够异世之坏男人傲娇影后农女匪家拈花一笑不负卿溺爱之宠妻成瘾锦绣风华之第一农家女沦落工具人:开启灵气复苏和离后我把残疾摄政王衣服撕坏了重生之食业大亨蔺爷的小祖宗是穿来的口袋妖怪之逆袭虞见阿笼都市:我是绝世高手我孩子的妈妈是大明星刚穿越就挑战地狱难度流落海岛:这校花太傻白甜了天降七个姐姐倾国倾城Boss老公撩妻成瘾医婚难求东邪物语未来手机神豪:呼吸都能赚钱恶魔校草:小呆萌,好美味!诡秘:悖论途径华娱之鎏金时代穿书八零:我成了极品家的福气包百宝图解纪机甲与男神斗罗:从震惊朱家姐妹开始权少的暖妻回档2010:从搞比特币开始直播鉴宝:大哥可真刑啊六零年代:系统每天带我寻宝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四合院:我的物资能砸晕禽兽四合院:从守护下乡名额开始穿越六零,有超市带农场,怕啥?情尘往事1977:从高考状元到科技巨擘奶爸第99次掉马甲日常我的社团全是败犬女大学生吞噬星空:开局抽到亿万倍暴击学姐别怕,有我微信连财神,开局躺赚亿万创世仙鼎之创世录四合院:开局百万神级选择四合院:众禽嫌弃,我娶妻生女开局金手指,赶海我赚麻了!都说我天赋废,阁下如何应对?重生之科技王冠抖音通古代,盘点短视频名场面!高武:堕天使的我被迫攻略圣天使随机的系统神豪系统刚觉醒,就被国家没收了怒踏山河规则重构:规则编织者被当软饭男?反手拿捏千亿老婆孤叶浮萍镇国学神:从数学开始无敌14亿人投喂,哥斯拉进化横推中戏从女明星青涩开始全球神豪:我的系统能买下全世界反腐深渊回响末世战域国术机甲女街溜子和我探讨人生女尊:姐姐轻点疼,嘴都亲肿了阴阳先生之赊刀人葬神之渊重生1998之乡村风云我爸我妈卷20亿跑路,留我背锅高武:我靠强化逆天崛起末世:开局亿万,我只想当个老六就修复瓷器,怎么还成鉴宝大师了穿越1937,爆兵杀穿淞沪战场重启校园:是否小富亦安抗战:我手搓迫击炮,震惊李云龙玄门赘婿:契约九尾狐仙后杀疯了天医出山:专治不服,专救女神逆天改命:从我掉进升仙池那一刻28世纪高武:我是最强精神念师刚重生,捡到流浪姐妹花黎明之盾:守护者的重生乱世牛家三兄弟游戏制作:当然是缝的越多越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