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的耐心在一次次碰撞中被消磨殆尽。他看着眼前这个本应被自己轻易碾压的少年,对方嘴角挂着血丝,胸口因急促呼吸而起伏,却始终像块烧红的烙铁般难以撼动。灵铁柴刀在韩烨手中翻飞,每一次格挡都带着金属震颤的锐鸣,那声音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废物!给我去死!”韩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周身灵气骤然暴涨。气灵境修士的优势在此刻展露无遗——灵气不再仅仅附着于体表或兵刃,而是化作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气流,如同潮水般包裹住他的四肢百骸。这是灵气护体的进阶运用,寻常凡灵境修士别说破开,就连靠近都会被气流震伤。
围观的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呼。王猎户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吴铁匠将吴昊按在身后,自己却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随时准备用毕生力气去撞开那个青色的身影。韩振夫妇站在门口,林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韩振的猎弓弓弦已被拉得如满月,却迟迟不敢松开——他怕自己的箭矢还没靠近,就会被那层灵气撕碎。
韩烨深吸一口气,胸腔传来的钝痛让他更加清醒。《九转玄功》在体内疯狂运转,每一寸肌肉都像被烧红的铁钳反复锻打,滚烫的气血顺着经脉奔涌,与体表的灵气护罩碰撞出细微的火星。他知道,这是韩平最后的杀招,也是自己最危险的机会。
“受死!”韩平双脚猛地跺地,青芒包裹的身影如出膛炮弹般冲向韩烨,双臂前伸,灵气在指尖凝聚成两道寸许长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向少年的咽喉。这一击已不再是“教训”,而是实打实的杀意。
就在两人距离不足三尺时,韩烨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将手中的灵铁柴刀掷了出去!
柴刀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韩平面门,刀身上还残留着韩烨的气血之力,竟在半空划出一道淡淡的红痕。韩平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偏头躲闪,护体的灵气也随之出现一瞬的紊乱。就是这转瞬即逝的破绽,被韩烨死死抓住。
他借着掷出柴刀的反作用力,身体如猎豹般矮身突进,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到韩平身前。右手握拳,左手死死按住对方试图格挡的手臂,全身气血在这一刻凝聚于右拳之上,皮肤瞬间涨成赤红色,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喝!”
一声低喝从韩烨喉咙里挤出,拳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韩平胸口那层淡青色的灵气护罩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先是“咔嚓”一声脆响,如同薄冰破裂,韩平胸前的灵气护罩以拳印为中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是骨骼与肌肉碰撞的闷响,那声音沉闷得让人心头发紧。
韩平脸上的狰狞笑容还未褪去,就被一股沛然巨力击中,整个人像个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向韩家院子的土墙。
“轰隆!”
土墙被撞出一个浅坑,尘土砖石四溅,韩平的身体在墙上挂了片刻,才缓缓滑落在地,激起一片烟尘。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沫中还夹杂着几片碎裂的内脏组织。眼睛瞪得滚圆,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凡灵境五品的“废物”打成这样,随即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整个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十名韩家子弟脸上的嚣张和不屑,在韩平倒飞出去的瞬间就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惊恐。他们看看倒在墙下不知生死的韩平,又看看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浑身散发着慑人气息的韩烨,握着兵刃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些子弟大多是凡灵境三四品的修为,连韩平的一招半式都接不住,此刻领头者被打成重伤,哪里还有半分战意?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带动着其他人也纷纷后缩,看向韩烨的眼神如同见了鬼魅。
吴昊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跳起来,指着韩家子弟们大喊:“看什么看!你们的头头被打趴下了!还不快滚!”
村民们也如梦初醒,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韩烨赢了!”
“好小子!打得好!”
“让他们再来欺负人!”
王猎户更是兴奋地朝天放了一箭,箭矢带着破空声钉在远处的树干上,仿佛在宣告这场胜利的到来。
韩烨缓缓站直身体,胸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他没有去看欢呼的村民,也没有理会瑟瑟发抖的韩家子弟,只是走到昏迷的韩平身边,弯腰捡起了那把从对方手中脱落的灵剑。
这把灵剑是韩家分支发放的制式武器,剑身灵光流转,显然是用中品灵铁混合普通精铁锻造而成,比自己的灵铁柴刀不知好了多少倍。但在韩烨眼中,它此刻和废铁没什么区别。
他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手臂猛地发力。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再次响起,灵剑竟被他硬生生从中折断!断裂处的灵力瞬间溃散,变成两段毫无灵气的废铁。
韩烨将断剑扔在韩平身边,目光扫过那十个吓得脸色惨白的韩家子弟,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回去告诉韩涛——”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再来猎虎村找事,下次断的就不是剑了。”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那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狠厉,是守护家园的决绝,更是以弱胜强后的自信。韩家子弟被这眼神一扫,如同被毒蛇盯上,纷纷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停留。
两个反应快的连忙上前,架起昏迷的韩平,其他人则慌忙跟在后面,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朝着村外狼狈逃窜,连掉在地上的几柄兵刃都顾不上去捡。
直到韩家子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村口,村民们才再次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纷纷涌到韩烨身边,七嘴八舌地称赞着。
“烨儿,你可太厉害了!那可是气灵境修士啊!”
“我就知道你行!当初你帮我修的猎弓,就比镇上买的好用十倍!”
“韩家那帮狗东西,总算踢到铁板了!”
韩烨看着眼前这些淳朴的村民,他们脸上的激动和关切是那么真实,让他心中一暖。他笑了笑,刚想说话,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烨儿!”林黎惊呼一声,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扶住他。
“小子,别硬撑着!”吴铁匠也快步上前,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快进屋歇歇,我去给你抓药!”
韩烨点点头,被林黎扶着往屋里走。经过韩振身边时,他看到养父虽然依旧没说话,但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骄傲,是欣慰,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阳光透过院墙的破洞照进来,落在韩烨带血的脸上,也照亮了院子里那片狼藉。这场出人意料的胜利,不仅打破了气灵境不可战胜的神话,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清风镇乃至更远的地方,悄然激起了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