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踏在主峰之巅的云纹石上，足底传来刺骨的寒意。这寒意并非来自山风，而是源自祭坛周围那些蠕动的魔纹——它们像活物般吞吐着黑气，将整座峰顶的灵气都染成了墨色。
“嗡——”
紫电天网在他周身展开的瞬间，万千道电光同时炸响。这面由韩烨耗费三年心血炼制的中品灵器，此刻每一根网线都流转着紫金色的雷纹，将扑面而来的魔气撕开一道道裂口。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黑气中蕴含着一种腐蚀性的法则力量，正试图顺着电网的缝隙钻入体内。
“夺宝杀人，还敢诡辩。”韩烨的声音裹着雷光，在云雾中炸得粉碎。他左手捏着引雷诀，右手悄然握住了腰间的紫霄剑剑柄——凌玥昨夜将佩剑交给他时，剑鞘上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敖烈缓缓转过身来。
这位天罗域域主的模样，比韩烨在记忆灵晶中见到的更加狰狞。他的黑袍下凸起无数条青筋般的黑色脉络，那些脉络中流淌着粘稠如沥青的液体，每一次搏动都让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最令人心悸的是他背后那六道悬浮的法则链，链条表面布满倒刺，每一节都锁着模糊的人脸虚影，细看之下竟与天罗域那些失踪的修士面容隐隐相合。
“大罗境五品。”韩烨瞳孔微缩。灵晶中的敖烈不过三品修为，短短百年竟连破两境，这等速度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法。
“诡辩？”敖烈咧开嘴角，露出两排泛着乌光的牙齿，“韩阁主可知，当年谷洪发现神址仙草时，身边跟着多少双眼睛？”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五道黑气从指尖射出，在半空凝成五个人影——皆是仙界各域赫赫有名的老牌修士，其中甚至有两位是如今位列仙盟长老的存在。
韩烨皱眉不语。这些名字他在《八域修士录》中见过，记载中他们都在百年前的秘境探险中“意外陨落”。
“他们都想得到仙草，”敖烈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背后的法则链发出哗啦脆响，“可谷洪那老东西偏要当圣人，说什么‘仙草应归仙界公库’。哈哈哈，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猎场，他一个宗灵境修士，凭什么守护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音未落，敖烈周身的黑色法则链突然绷直！那些人脸虚影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无数黑色光点从链条中剥离，如潮水般涌向他的双臂。他原本略显干瘪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黑袍寸寸炸裂，露出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躯体。
“这就是你不懂的法则。”敖烈的手臂已经化作覆盖骨刺的利爪，每根指节都萦绕着螺旋状的黑气，“力量，才是决定一切的真理！”
韩烨突然想起落霞城那位老修士的哭诉——天罗域修士为修炼魔功，常将活人投入祭坛炼化。眼前这些法则链上的人脸，恐怕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你就伙同他人围杀谷洪，强夺仙草？”韩烨猛地抽出紫霄剑，剑身在雷光中迸发出龙吟般的清越之声。剑锋划过的轨迹上，空气被撕裂出一道银白色的口子，露出后面扭曲的虚空。
“伙同？”敖烈狂笑起来，笑声震得祭坛上的魔纹剧烈闪烁，“那群废物也配与我‘伙同’？他们不过是我计划中的棋子——谷洪死后，我顺手收了他们的法则本源，才突破到如今的境界。”他向前踏出一步，整座主峰竟随之震颤了一下。
“至于仙草，”敖烈的目光扫过韩烨胸前，那里正是存放谷洪传承的灵玉所在，“本就该归更强者所有。你一个从下界爬上来的蝼蚁，侥幸得到传承便敢挑衅天威，今日我就让你明白，什么叫天壤之别！”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敖烈背后的六道法则链同时崩断！黑色的法则之力如火山喷发般涌向他的右爪，爪尖前方的空间被腐蚀出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连韩烨的紫电天网都泛起了不稳定的涟漪。
韩烨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一击蕴含的法则之力已经触及了大罗境的本源——那是一种将“腐蚀”与“吞噬”两种法则融合的恐怖力量，足以让同阶修士的灵体瞬间崩解。
“来得好！”
韩烨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紫电天网猛地向前一推。万千道雷光在他身前凝成一面紫金雷盾，盾面上浮现出玄奥的雷纹——那是他从《九转玄功》中领悟的防御法门，能将自身灵气与天地雷力完美融合。
与此同时，他左手快速捏动剑诀，紫霄剑嗡鸣着悬浮到半空，剑身上流转的灵光与雷盾的紫金光芒交相辉映，在主峰之巅织成一张攻守兼备的法网。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敖烈的吼声与爪风同时抵达。
黑色的腐蚀法则与紫金的雷电法则在半空悍然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相互湮灭时产生的空间褶皱——那些褶皱如水波般扩散，所过之处，坚硬的云纹石化作齑粉，祭坛周围的魔纹瞬间黯淡了三成。
韩烨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雷盾传来，右臂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脚下的云纹石寸寸龟裂，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喉头一阵腥甜涌上又被强行压下。
“不错的防御。”敖烈看着自己爪上消散的黑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狞笑取代，“但这只是开始——我倒要看看，你的雷网能撑到几时！”
他左爪一挥，五道黑色爪风分袭韩烨周身要害，每道爪风上都萦绕着若隐若现的法则链虚影。主峰之巅的魔气被彻底搅动，形成一个个旋转的黑色漩涡，将韩烨的退路完全封死。
韩烨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翻涌的灵气强行平复。他知道，真正的生死之战，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