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批关键物资的补充,太平军面临的燃眉之急得到了缓解。然而,林阳虽然将这批物资分发了下去,却没有打算立刻对江北的清军发动反攻。
“东王,如今弹药燃油已得补充,何不立刻组织水师,北渡长江,给清妖来个迎头痛击?”
石达开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
“是啊,东王!”
韦昌辉也附和道,
“弟兄们憋了这么久,早就想狠狠揍那群鞑子了!”
林阳摇了摇头,缓缓道:
“僧格林沁拥兵数万,多为精锐马步,且江北地势利于骑兵驰骋。我军虽得补充,但数量依旧有限,且新兵训练、军工生产尚未完全跟上。此刻若主动渡江,与彼决战于北岸,正中其下怀。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消耗巨大,非上策。”
他转过身,看向众将:
“咸丰急于求成,僧格林沁也立功心切。他们认定我军物资匮乏,战力大减。我们何不将计就计,遂了他们的心愿?”
左宗棠心领神会:
“东王之意是……示敌以弱,诱其过江?”
“正是!”
“与其劳师远征,不如让他自己送上门来!长江天堑,是我们的主场!只要僧格林沁敢渡江,我们就能凭借水师之利、预设阵地,将他这所谓的‘平寇大将军’,连同他的精锐,一并埋葬在江南!”
冯云山沉吟道:
“此计大妙!但僧格林沁亦非庸才,如何能让他深信不疑,甘愿冒险?”
林阳胸有成竹:
“这出戏,我们要演得逼真。从今日起,全军继续保持‘紧缩’状态。”
他随即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第一,严格控制新式火器使用。各营巡逻、剿匪,尽量使用冷兵器或老旧火绳枪。‘海鹰’、‘雷神’等营,非必要绝不露面,对外宣称因缺乏关键部件,已大部瘫痪。”
“第二,水师收缩巡逻范围。减少江面舰船活动频率,尤其夜间,制造江防空虚假象。”
“第三,经济封锁的影响要‘凸显’出来。市面上可适当‘缺粮少油’,粮价可‘允许’小幅上涨,工坊也可‘因原料不足’而部分停工。让江北的探子能看到、听到我们的‘窘迫’。”
“第四,让黑鸦设法将一些半真半假、夸大我军困难的情报,‘不经意’地泄露给江北的细作。甚至可以‘策反’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低级军官或小吏,让他们带着‘重要情报’投奔僧格林沁。”
“第五,前线部队,尤其是沿江守军,要表现出‘士气低落’、‘防备松懈’的样子。可以故意减少岗哨,或者让士兵们显得无精打采。”
林阳环视众人:
“记住,细节决定成败!这出戏,关乎能否一举重创清妖主力,奠定江南大局!各部必须严格执行,不得有误!若有谁沉不住气,暴露了我军虚实,军法从事!”
“谨遵东王号令!”
众将凛然领命。
很快,太平军控制区开始悄然发生变化。江面上的巡逻船队明显减少,码头上一些船只似乎真的失去了动力。军营里,新式步枪和乌兹冲锋枪被严格保管起来,士兵们更多地操练着刀矛和鸟铳。市井之间,关于“天父”赐予的物资即将耗尽的流言再次悄然兴起,虽然粮仓实际充足,但官方并未强力辟谣,使得气氛越发显得紧张。
这些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江北清军细作的眼睛。一份份关于“长毛”陷入困境的情报,被加急送往僧格林沁的大营。
……
江北,钦差行辕。
僧格林沁仔细阅读着最新送来的密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幕僚们侍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王爷,看来我们的封锁和骚扰见效了。”
一名心腹幕僚小心翼翼地说道,
“南岸长毛,确已是强弩之末。其水师不振,火器匿迹,军心浮动,此乃天赐良机啊!”
另一名将领也兴奋道:
“王爷,机不可失!只要大军渡江,必可一鼓作气,直捣金陵!”
僧格林沁放下密报,走到帐外,望着滔滔江水,沉默良久。他生性谨慎,但也渴望建功立业,尤其是在咸丰皇帝严旨催逼之下。南岸传来的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印证着他的判断。
“杨秀清……莫非你真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喃喃自语。
最终,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圣意的遵从,压倒了他心底最后一丝疑虑。
他猛地转身:
“传令各军!加紧准备渡江船只、器械!三日后,子时造饭,丑时登船,全军渡江!目标——金陵!”
“嗻!”
江北清军大营,顿时如同开锅的沸水,忙碌起来。无数小船、木筏被征集而来,士兵们检查着武器,军官们反复推演着登陆后的进攻路线。一场决定江南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而此刻,在南岸,林阳站在金陵城头,遥望对岸隐约的灯火。
“鱼,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