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夏弥盘腿坐在沙发上，晃了晃手里那包见底的薯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她歪头看着神色还有些恍惚的陌深：“喏，最后一点了，要不要？”
陌深从复杂的思绪中抽离，摇了摇头：“不吃了。”
他将目光地投向自己紧闭的卧室房门：“既然芬里厄住在我的房间，那我今晚就去小天女家好了。”
“呦！呦！呦！”夏弥拖长了音调，脸上露出八卦的笑容：“快说说，你和晓蔷到哪一步了？”
陌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移了话题：“你们……缺钱吗？如果需要的话，我……”
“打住！”夏弥立刻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我们好着呢！游历欧洲一圈，顺手……呃，我是说，通过一些合法合规的方式，还是攒了不少家底的，养活我和哥哥没问题。”
“既然都回来了，”夏弥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薯片碎屑，“那就一起吃个饭吧，算是给你接风，也庆祝我们……嗯，久别重逢？”
陌深看着夏弥故作轻松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呀。”
陌深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将随身的行李靠墙放好后，很自然地转身走向厨房，准备帮忙。然而，他的脚刚刚踏进厨房，胳膊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拽住了。
“你干什么呢？”夏弥拽着陌深说道。
“帮忙啊，不需要打下手的吗？”
“出去出去！”夏弥不由分说地把陌深往外推，“我的厨房，不需要你帮忙！你在这儿只会越帮越忙，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夏弥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主权宣告，说完就把陌深请出了厨房重地，还顺手拉上了半透明的玻璃移门，将他隔绝在外。
陌深看着在厨房里系上围裙、开始忙碌的夏弥背影，有些无奈，他依言坐回沙发，拿出了手机。
尖划过手机屏幕，陌深熟练拨通苏晓蔷的号码。电话几乎秒接，女孩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到家啦？家里一切都好吗？”
“嗯，挺好的，等我收拾完东西，晚上去你家住，晚饭就不用给我准备了。”
“没问题呀！你大概几点到？”
陌深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七点：“估计要十点左右，我得整理下行李。”
“那我在客厅等你！” 苏晓蔷语气里满是期待。
“别等太晚，累了就先回房睡，” 陌深轻声叮嘱，“我到了会给你发消息，不用特意等我。”
“知道啦，你路上注意安全。”
结束和苏晓蔷的通话，陌深刚放下手机，就听到“咔哒”一声，自己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却带着几分稚气的青年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正是芬里厄，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陌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欢呼一声就冲了过来。
“陌深哥！你回来了！”芬里厄声音洪亮，带着纯粹的喜悦。
陌深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嗯，好久不见了，芬里厄。”
芬里厄开心地在陌深身边坐下，像个大型犬一样凑近，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后脑勺，压低声音说道：“陌深哥，姐姐不让我在外面用那个名字了，她说现在我叫夏言。”
说着芬里厄指了指厨房方向，做了个“嘘”的手势。
陌深了然，芬里厄这个名字在混血种世界太过敏感。
“夏言，挺好的名字。”
芬里厄，现在应该叫夏言，他神秘兮兮地凑近陌深：“陌深哥，告诉你个秘密哦。其实我和姐姐原本是打算去俄罗斯的！但是姐姐在订票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人说快要过年了，就突然改了主意，非要带我来这里。”
“我感觉……姐姐她可能是想见楚……”
“芬里厄！你又在胡说什么呢！”夏弥的脑袋猛地从厨房门后探了出来，眼神凶狠地瞪着自己的哥哥，打断了他的告密。
“明明是你自己想见陌深他们了，非要吵着回来的！再乱说话今晚没你饭吃！”
芬里厄被夏弥一吼，立刻缩了缩脖子，委屈地扁了扁嘴，不敢再说话了。
陌深看着夏弥那明显是羞恼交加的表情，心里明镜似的，他拍了拍芬里厄的肩膀：“芬里厄，别理你姐姐。一起玩会儿游戏怎么样？我记得以前存了些游戏光碟，赛车游戏你会玩吗？”
一听到玩游戏，芬里厄立刻把刚才的委屈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猛地跳起身：“陌深哥，我可是高手！等着，我知道游戏光碟在哪，我去准备！”
他兴奋地跑到电视柜前，熟门熟路地翻出两个游戏手柄和一堆保存完好的游戏光碟。
很快，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了炫目的赛道和飞驰的跑车，引擎轰鸣声和芬里厄大呼小叫的声音充满了客厅。
夏弥看着很快玩到一块去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缩回厨房忙活去了。
晚餐很快准备好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五菜一汤，但色香味俱全。餐桌上，芬里厄风卷残云，陌深和夏弥则是边吃边聊。
陌深简单讲述了他们一行人在日本的经历，包括与蛇岐八家的合作、猛鬼众的覆灭，以及最终面对白王遗骨的惊险战斗。
“你们……居然干掉了白王的遗骨？”夏弥难以置信地看着陌深，“真是了不得的成就。”
她喃喃地说着，眼神却逐渐变得深邃起来：“白王死后......世界的终末只会越来越近……”
“你在外面游历的这段时间，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或收获吗？”
夏弥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组织着语言：“离开北京后，我和芬里厄大部分时间都在欧洲游荡。去的国家越多，看到的古迹和秘闻越多，我心中的想法就越发确定。”
她抬起头，看向陌深：“这个世界背后，存在着一位暗面的君王，他或许不是一个具体的个体，而是一种意志，一个体系。”
“他在悄无声息地操控着历史的走向，让一切朝着他预设好的剧本发展，我们……包括龙类、混血种，甚至普通人类，所经历的一切，可能都只是剧本上早已写好的情节。”
陌深对夏弥的观点表示认同：“学院也有类似的推测，那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一切都是剧本，”夏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嘲讽的笑，“那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东躲西藏，扮演流亡者的角色？不如主动一点，看看这个剧本到底想让我们演什么。”
“我理解你的想法，”陌深冷静地提醒，“但必要的隐蔽和谨慎还是需要的。”
“你和芬里厄……并非无敌，一旦你们被我提到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锁定，生死难料。”
“达摩克里斯之剑？”
“如果他们真想动手，机会多的是，我和芬里厄每到一个地方至少会停留一周以上。既然现在我们还活得好好的，那就说明，在这个庞大的剧本里，我和芬里厄……还有戏份，编剧还没打算让我们领盒饭呢。”
这番对话让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陌深和夏弥都停下了筷子，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只有芬里厄还在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红烧肉，直到把肉吃完，他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却发现姐姐和陌深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对视着。
“怎么了？陌深哥？你和姐姐怎么不吃了？”
陌深和夏弥同时回过神来，异口同声地对这个单纯的饭桶说道：“吃你的饭！”
夏言被两人突如其来的“凶悍”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哦……”
晚餐过后，碗碟里只剩下些许油渍。陌深刚站起身，准备收拾餐桌，夏弥就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空碗。
“行了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她像赶小鸡似的挥挥手，“碗我来洗，你赶紧去晓蔷家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一旁的芬里厄闻言，也放下筷子，笨拙地站起身：“陌深哥，我送你下楼！”
“不用送我，芬里厄，你帮你姐姐收拾一下，我自己下去就好。”
陌深穿上外套，走到玄关换鞋，手握住门把手时，他停顿了一下，侧过身看向正在将碗碟叠在一起的夏弥。
“夏弥，”陌深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如果需要……我帮你约楚师兄见一面？”
“哐当！”夏弥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她猛地转过头，眼神凶狠地看向陌深：“滚！赶紧滚！用你多事！”
陌深看着她羞恼的样子，笑着说道：“我走了，芬里厄。”
“陌深哥再见！”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关闭，陌深独自走入老楼昏暗的楼道，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